王铁柱用改锥撬开门时,沈星河听见金属断裂的脆响,惊得麻雀扑棱棱从屋顶飞起来,翅膀带落几片碎瓦。
“十五年前就停了。”王铁柱踢开脚边的碎砖,“现在连收废品的都不来。”他指了指墙角的涡轮机,叶片上结着厚厚的水垢,“藏三天没问题。”
林夏·暗已经蹲在水泥地上,从帆布包里掏出个老旧的mp3。
机身是蓝色的,按键上的漆掉了大半,“这是你高二那年攒钱买的。”她按下播放键,电流杂音过后,响起一阵吉他扫弦的声音,“你说这歌里有暴雨的味道。”
旋律漫上来时,沈星河的太阳穴突然炸开。
他看见闪电劈开夜空,照见高耸的水塔;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水泥块砸在地上溅起水花;闻到浓烈的火药味混着雨水,呛得人睁不开眼……画面像被风吹的胶片,刚看清轮廓就“刺啦”一声烧出黑洞。
“停下!”他踉跄着扶住涡轮机,金属表面的凉意透过掌心往骨头里钻。
额角渗出冷汗,顺着下巴滴在水泥地上,“我……我看见爆炸……”
林夏·暗关掉mp3,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她的手比沈星河想象中凉,“正常。”她的声音软了些,“记忆碎片在和你的大脑打架。”
王铁柱突然扯过帆布包,从里面抽出张皱巴巴的地图。
他蹲在地上展开,用铅笔在右上角画了个圈,“半小时前收到的消息。”他的指尖戳在圈上,“时空管理局的临时指挥所,就在这儿。你去年冬天黑进他们数据库时,就是从这儿下的‘文明火种’。”
沈星河盯着那个圈,心口突然发闷。
地图边缘沾着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污染源……”他喃喃重复王铁柱之前的话,“他们要清除的……是我?”
王铁柱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林夏·暗突然抓住沈星河的手,把他拽到涡轮机阴影里。
她翻开笔记本第二页,纸页上画着密密麻麻的曲线和符号,像纠缠的蛇群,“这不是普通的拓扑图。”她的指甲在某个交叉点上敲了敲,“这是你用来破解因果闭环的核心算法。”
沈星河盯着那些符号,喉咙发紧。
他觉得这些曲线像极了记忆里父亲骑车载他时,车辙压过的水洼;那些交叉点像极了林夏递橘子汽水时,手指相触的瞬间。
可具体意味着什么,他说不上来。
“别急着去送死。”林夏·暗合上笔记本,按在他心口,“先弄清楚你是谁。”
窗外突然炸响一声雷。
沈星河抬头时,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涡轮机上的铁锈——那些锈迹斑斑的纹路,竟和笔记本上的拓扑图有几分相似。
“我记得了……”他低声道,喉咙发涩,“我曾经是……”
剧痛像把烧红的锥子,猛地扎进太阳穴。
他眼前发黑,踉跄着撞在涡轮机上,金属发出闷响。
恍惚间,他听见林夏·暗喊他名字的声音,看见王铁柱冲过来的影子,然后彻底陷入黑暗。
最后掠过意识的,是笔记本里飘出的松香味,混着记忆里若有若无的橘子汽水味,像根细细的线,牵着他往更深的黑暗里坠去。
窗外,雷声仍在轰鸣。
闪电再次亮起时,照见水电站外的荒草里,有个银色的东西在闪光——那是枚被踩进泥里的徽章,中心刻着三个字母:t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