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顾喜惊醒了十多次,每次都害怕的用耳朵贴住周权的心口,听听里面的心跳。
周权揉揉小丧尸的发顶,双臂用力缠绕住他的后背,将尸紧紧捆在怀中。
天光撕开黑夜,朝阳如同一柄利剑刺进屋内,顾喜迷茫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皮好酸。
他揉揉眼睛,趴在食物怀里转了个面。
还是热,像贴着滚烫的烤炉壁,但是他不舍得下去,害怕食物走了。
周权看了眼时间,慢慢把又睡熟过去的丧尸轻轻挪到一旁,小心的脱下顾喜紧紧攥着的衣袖,轻手轻脚的下床。
刚转身离开,背后骤然袭来一股巨力,周权被扑了个趔趄,下意识撑住墙壁没让自己摔倒。
顾喜一整个用力环抱住他的脖颈,双眼猩红,语气尖锐:“你要去哪!”
周权心跳都差点骤停了,连忙托住身后尸,柔声安慰:
“我去给你做饭,乖宝,我好好的。”
顾喜太紧张了,刚刚的声音太过激动,像是从嗓子眼儿里急迫挤压出来的,刺的人不舒服。
“我也要去!”
顾喜瞪大双眼,瞳孔紧缩,抓着周权的肩膀不放手。
“好好好,我们一起去。”
周权哄着他,将他反过来抱在怀里,抱去浴室洗漱。
顾喜看着食物的脸,眼里憋着泪,晶莹的泪花让周权有一瞬间的心软。
三分钟后,心软褪去。
“我保证,就一分钟!”周权拉着门把手,想要用力把门关上,又怕砸到顾喜紧紧扒拉着门框的手指。
顾喜倔强的摇头,肩膀抵着门要往里钻,倔强得不行。
周权一手拉着裤腰带,一手拉着门把手,还要抵挡顾喜,憋的额角青筋直冒。
“乖宝,听话!”
周权压低了声音,手腕死死拉住门把手,感觉自己要憋死了。
顾喜看到食物不让自己进去,瘪着嘴就哭,眼泪簌簌往下打。
周权的心一下子软了,压着门把手的手腕怎么也无法再往下用力。
但人类拉屎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而且,在顾喜的眼皮子底下,周权真做不到。
他,不行。
顾喜哭着,挤进来半个身子,双手跟八爪鱼一样要往食物怀里钻,周权被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抓过一旁的毛巾罩在小丧尸的脸上,遮住他的视线。
“出去!”周权的声音不自觉带了严厉,顾喜僵在原地,脑袋上顶着毛巾,只有泪珠“吧嗒吧嗒”往下砸,在地面瓷砖上打出水花。
“呜呜呜……”
“你先出去好不好,我跟你保证,我马上就出来。”
“呜呜呜……”
“乖宝,你相信我,乖宝……”
“呜呜呜……”
周权说的嗓子眼冒烟,顾喜压根不听他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哭,几乎要哭抽过去。
周权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最后还是狠心把顾喜赶了出去。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他还是做不到。
顾喜手腕上绑着碎布条,贴在磨砂玻璃门上,像个变态一样恨不得透视进去,目光死死钉在周权身上。
他一边小声抽噎,一边睁大眼睛看里面的影子。
周权快速处理好,急得后背发汗。
刚打开门,顾喜就要扑进来,被周权架着出去。
“我真是服了。”
周权捏了捏顾喜的脸,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顾喜时不时嚎两声,手脚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往周权身上钻,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说什么都不听,一说就掉眼泪。
鸡飞狗跳的过完一天,周权哄着顾喜睡着了。
周权确保顾喜睡着了,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顾喜哼出一声气音,周权吓得僵在原地。
觉得还是不保险,周权拿过柜子旁的玩偶,塞进顾喜怀里。
余光瞥见客厅储藏柜里有一包烟,鬼使神差的,周权抽了一根,轻手轻脚的走进厕所。
坐在马桶上,周权嘴里叼着烟,皱着眉开始思考人生。
如果,他真的死了,顾喜怎么办?
周权心里苦涩烦闷,叼着烟还是忍不住的咬嘴唇,仿佛能让自己的焦虑少一些。
顾喜是丧尸,但他又不会做饭,所以在他离开之前得给他留下足够多的物资和食物,还有零嘴也要弄一些。
顾喜的衣服就那么几件,两三年就破了烂了,衣服鞋子袜子也要弄一些。
顾喜性格孤僻,但是一个人待久了精神肯定会出问题,所以他得给找几个信得过的人陪着顾喜的后半生,能陪多久算多久。
但是,人心这东西周权无法保证。
他的妻子美艳动人,过分出色的容貌一定会吸引一大堆恶心臭虫,周权想到以后顾喜要跟别人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处,心里就不得劲。
他咬着嘴皮子,脑海里烦躁的纠结,压根没想到屋里的尸醒了。
顾喜一醒过来,下意识去抓身旁的热源,抓了个空。
一瞬间,像是冰锥刺入颅腔,神经抽搐,顾喜猛的睁开眼,迅速查找食物的身影。
心脏不受控制的紧张,狂跳的声音让顾喜传进耳蜗,在安静的夜里放大无数倍,像是一柄大锤狠狠砸在他的脑子里。
顾喜感觉脑袋好痛,他环顾四周,没看到周权。
“嗷!”
周权正坐在马桶上思考人生,下一瞬隔壁传来绝望焦急的嘶吼,立马提起裤子。
下一秒,厕所门被一股巨力掀开,周权勉强抬起手挡住攻击,怀里瞬间多了一个温热的躯体。
顾喜哭的乱七八糟,死死抱着周权不撒手,指甲紧紧陷进肉里。
“你要去哪?”
顾喜抬头,声音很轻,像是睡梦间的呢喃。
周权瞳孔紧缩,后背一一瞬间发冷,像是被某种大型掠食者锁定的第六感。
“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