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沈昭锐利的目光已然捕捉到纸上不堪入目的内容——那是以叶晴的脸部照片为底,用极其拙劣却足够恶毒的pS技术合成的裸照!背景昏暗模糊,但侮辱性极强。
“匿名寄来的…”叶晴的声音低如蚊蚋,充满了崩溃的哭腔,“还有一条短信…说…说我要是敢乱说话,或者报警…这些照片…马上就会发到我老家所有亲戚邻居的手机上…发到我爸妈工作的单位…发到网上…让我爸妈…一辈子抬不起头…”
巨大的屈辱和恐惧彻底压垮了她。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将那张肮脏的纸死死攥在手心,仿佛想把它揉碎在血肉里,身体蜷缩在地上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绝望的歌声,在斗室里无声地嘶鸣。
沈昭静静地站在阴暗的出租屋中央,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叶晴的崩溃、恐惧、羞耻,那些汹涌的负面情绪如同实质的潮水拍打过来,却被她周身无形的冰壁隔绝。业障带来的心绞痛在胸腔里隐隐搏动,每一次抽痛都拉扯着前世被按在注射椅上的冰冷记忆碎片。她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叶晴,如同看着一面映照出过去倒影的、布满裂痕的镜子。
她没有上前安慰,没有伸手搀扶。甚至眼神里,都没有一丝多余的波澜。
她只是从药箱夹层里,动作平稳地取出一张名片。名片是极简的黑色磨砂材质,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只有中央一行冷硬的银色字体:
**星光咨询**
**沈昭**
下面是一串加密的手机号码。
沈昭弯下腰,将这张冰冷的名片,轻轻放在叶晴面前冰冷的水泥地上,紧挨着她那只紧攥着污秽照片、指节发白的手。
“想反击的时候,”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平静得像是在陈述明天的天气,没有丝毫煽动,也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晰,“找我。”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如同在陈述一项交易条款:
“收费合理。”
说完,沈昭直起身,没有丝毫停留,转身走向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拉开门栓,吱呀一声,她迈步走了出去,反手轻轻将门带上。
隔绝了门内绝望的呜咽,也隔绝了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楼道依旧昏暗,霉味刺鼻。沈昭沿着来时的路向下走,帆布鞋踩在肮脏的水泥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回响。当她走到这栋筒子楼唯一的光源——那扇破窗附近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但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窗外巷口对面。
一辆黑色的**大众帕萨特**,极其普通,毫不起眼,如同城市里万千出租车中的一辆。但它停靠的位置,正好能毫无阻碍地观察到这栋楼唯一的出入口。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然而,就在沈昭的身影出现在破窗光线下的瞬间——
那辆静止的黑色轿车,车头部位极其轻微地向下沉了一下。
**发动机怠速的震动!**
不是熄火停驻,而是保持着随时可以启动追击的状态!车内有活人,而且一直盯着这栋楼!
沈昭的脚步没有丝毫慌乱,依旧保持着社区志愿者那种略显疲惫的步速。她甚至微微侧头,仿佛被巷子另一头传来的什么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借着这个极其自然的侧头动作,她眼角的余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精准地扫过那辆帕萨特深色的前挡风玻璃。
光线折射的瞬间,她捕捉到了!
副驾驶的位置,一个模糊的轮廓,正举着一个小型设备——**望远镜或者长焦镜头!** 镜头方向,正对着她刚刚走出的那栋楼!
张曼的眼线!动作真快!
沈昭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但她的左手,在宽大的志愿者马甲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滑进了裤袋。指尖触碰到那部老式按键手机冰冷的机身。
业障的隐痛在心口盘踞,如同毒蛇的警告。巷口对面,那双躲在深色车窗后的眼睛,如同毒蛇的信子,无声地舔舐着猎物留下的痕迹。
陷阱内外,皆是毒藤缠枝。而猎人与猎物的界限,在城中村浑浊的空气里,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