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挡下的不是海啸般的刀罡,
而是一片飘落的羽毛。
戴着永远含笑面具的黑袍笑面人,甚至连姿势都未曾改变。
他面具下似乎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手腕只是随意地一转、一划。
动作优雅精准,
如同在解剖台上进行最精密的分离。
嗤啦!
袁罡坚韧的教官作战服连同护体罡气,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被轻易划开!
一道细长、深可见骨却偏偏避开要害的伤口,瞬间出现在他左臂上!
鲜血立刻浸透了衣袖!
这仅仅是开始!
接下来的每一秒,
对袁罡而言都如同酷刑!
无论他是疯狂进攻,还是被迫防守,
笑面人手中那柄致命的手术刀,
总能以超越他反应极限的速度,在他身上留下新的“印记”。
每一次格挡的碰撞,每一次闪避的间隙,伴随的都是哧、哧、哧的裂帛声和皮肉被精准割开的细微声响!
那手术刀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每一次噬咬都精准、优雅,带着冰冷的戏谑。
伤口不深,却遍布全身,血流如注!
短短一分钟,曾经威严的总教官已然化作一个血人,浓稠的鲜血顺着衣角滴落,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猩红!
憋屈!极致的憋屈!
袁罡此刻终于深刻理解了,为何几个月前的王面面对此獠时,感到那般无力!
自己的攻击,在对方眼中如同孩童挥舞的树枝,被随手拨开。
而对方的每一次随手反击,都如同死神的抚摸,精准而致命!
他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对方的力量深如渊海,若真想杀他,恐怕只需一刀!可对方偏偏不用力,纯粹就是在玩弄!
像最娴熟的刽子手,在行刑前肆意欣赏着猎物徒劳的挣扎和绝望!
“老人家,”
笑面人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虚伪的关切,如同毒蛇吐信,
“刀都挥不动了,不如坐下歇歇?与其在这里跟我耗着……(? ·? ?)”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残忍的戏谑,“不如看看你身后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们?他们好像更需要你哦~”
袁罡心头巨震,忍着剧痛猛地回头!
目光越过笑面人的肩头,
山口营地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只见密密麻麻、数量难以计数的怪物,正唱着诡异、荒诞又刺耳的歌声,
如同白色的浪潮般一蹦一跳地追击着惊恐逃窜的新兵!那些怪物绝大部分形如白瓷马桶,动作僵硬却迅捷无比!
更可怕的是其中混杂的大型单位——足有三四米高的巨型马桶怪,以及一些形态扭曲、脖子上赫然顶着一个马桶代替头颅的人形怪物!
它们的皮肤闪烁着金属般的冰冷光泽,显然坚硬异常!
洪浩、韩栗等几位随行教官正带领着残余的守卫力量拼死抵抗!
刀光剑影、禁墟光芒不断闪现,轰击在那些大型马桶怪和“马桶脖”人形怪身上,却发出沉闷的“砰砰”巨响,火星四溅!
效果微乎其微!
教官们个个带伤,怒吼连连,显然打得异常吃力,被压制得节节败退!
新兵的哭喊、怪物的嘶鸣与诡异的童谣混杂成一曲绝望的交响!
“混蛋——!!!”
袁罡的怒火几乎冲破胸膛,猛地扭回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笑面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
笑面人轻轻揉搓着那柄滴血不沾、依旧寒光凛冽的手术刀,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低声吟笑道:
“做什么?”
“自然是……杀光你们咯~”
他用手术刀优雅地比划了一下,仿佛在规划一场完美的解剖课堂。
“然后把你们的尸体,一块块,整齐地码放在我的手术台上……”
他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一点,一点地解剖开来。观察肌肉的纹理,神经的走向,内脏的温度……啊,那一定美妙极了!”
他猛地扬起头,
发出一阵癫狂而尖锐的大笑,整个身体都因这病态的兴奋而微微抖动:
“上一次,让假面小队那几个幸运儿溜了……这一次,就由你们,来满足我那求知欲和小小的‘艺术’追求吧!怎么样?很荣幸,不是吗?!哈哈哈哈!”
“我杀了你——!!”
袁罡的理智被这极致的侮辱和营地中的惨状彻底点燃!
他爆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力量,
无视了全身的剧痛和淋漓的鲜血,
双手紧握断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笑面人的头颅猛劈而下!这一击,蕴含着他所有的愤怒与绝望!
笑面人笑声戛然而止。
面具转向那毫无威胁的断柄。
他甚至懒得抬手格挡。
只是握着手术刀的那只手,
随意地、如同拂去尘埃般向外一挥。
咔嚓嚓嚓嚓嚓嚓…………
一连串密集得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响起!
袁罡视若珍宝、陪伴他征战多年、坚韧远超普通星辰刀十数倍的那柄佩刀,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瞬间切过千百次!
在百分之一秒内,碎裂成了整整十七截长短不一的金属碎片!
当啷啷啷……
冰冷的碎片如同失去生命的残肢,
无力地散落一地。
袁罡浑身剧震,仿佛灵魂也被这一刀同时斩碎!他踉跄着向后猛退一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绝望!
这柄刀……这柄承载着他荣耀与力量的刀……竟挡不住对方随手一挥?!
“杀我?”
笑面人缓缓向前逼近一步,那永远微笑的面具几乎要贴到袁罡失血惨白的脸上。
他低沉的声音如同毒蛇爬过耳膜,
充满了嘲弄与绝对的蔑视。
“你有这个资格吗?嗯?”
手术刀的冰冷刀尖,
轻轻点在袁罡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如同手术台上标记下刀的精确位置。
“我可是……”
笑面人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自豪,“老师最最得意的学生啊。”
“你……算什么东西?”
他面具后的目光,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尘埃里的虫子。
就在这时,他隐藏在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他的视线余光,仿佛无意间扫过一个正利用混乱和地形掩护,
正心急如焚的向津南山深处疾驰而去的一个清瘦身影——冷落。
他“看”到了,却选择了……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