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将军!东寨遭蜀将魏延猛攻,攻势甚急!牛将军被死死缠住,分身乏术!”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来,声音带着哭腔。
“废物!”夏侯渊怒吼一声,翻身上马,猩红的披风在晨风中如血浪翻涌,“亲卫营!随我来!”他一马当先,赤炭火龙驹化作一道赤色闪电,直扑狼烟升腾的西峰!这条山路他太熟悉了——半月前,他就是在这里,以雷霆之势全歼了张鲁的残部,那时,刘备的军队还在遥远的葭萌关外啃着冻硬的干粮!
山道陡峭,转过一个急弯,前方豁然开朗。然而,夏侯渊瞳孔骤然收缩!
晨光熹微中,一员老将横刀立马,正挡在狭窄的山道中央!初升的朝阳为他霜染的须发镀上一层金边,那柄造型奇古的凤嘴刀刀尖,一滴寒露正缓缓垂落,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光芒。
“老匹夫!”夏侯渊勒住战马,长戟遥指,声如炸雷,“凭你也配取我夏侯妙才的头颅?!”
黄忠须发戟张,声若洪钟:“黄口小儿!可识得长沙黄汉升?!”
两匹战马同时长嘶,如同两道离弦之箭,裹挟着无匹的气势轰然对撞!刀戟相交,金铁交鸣之声刺破云霄,炸开一蓬耀眼的火星!夏侯渊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戟杆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瞬间崩裂!他心中骇然——对方手中那柄诸葛亮倾蜀中铁匠之力特制的三十斤凤嘴刀(注:品质仍逊于刘基军械),竟如此沉重!而自己手中这杆本该精良的长戟,戟刃处竟传来一丝细微的震颤(注:曹军制式兵器因铁器垄断,被迫掺入劣铁,韧性大减)!
转瞬之间,刀光戟影已交织二十余合。夏侯渊越战越是心惊,这老将刀法大开大阖,势大力沉,每一刀都带着劈山断岳的威势,竟逼得他这正值壮年的猛将步步后退!他心知不能久战,虚晃一招,拨马便走,同时厉声高呼:“结阵!枪阵!拦住他!”
黄忠却突然勒住战马,仰天发出一阵苍劲的长笑:“夏侯妙才!看看这是何处?!”
夏侯渊闻声下意识环顾四周,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冷汗瞬间浸透重甲——此地,正是半月前他全歼张鲁主力的陡坡!地形地貌,分毫不差!
未等他做出反应,两侧看似平整的雪地轰然炸开!
“起!”埋伏在雪坑中的蜀军死士齐声怒吼,猛地拉动手中绳索!覆盖着积雪、浸透火油的厚重草席被瞬间掀飞,露出下方密密麻麻、深达数尺的陷马坑!冲在最前的曹军铁骑猝不及防,成排成排地栽入坑中,战马悲鸣,骑士惨嚎,骨断筋折之声令人毛骨悚然,瞬间将狭窄的山道堵死!
夏侯渊胯下的赤炭火龙驹前蹄猛地踏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忠眼中精光爆射,猛夹马腹!他座下那匹看似普通的黄骠马,竟如离弦之箭般电射而出!凤嘴刀化作一道撕裂晨雾的贯日白虹,带着黄忠毕生的战意与决绝,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和力量,直劈而下!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响起!夏侯渊胸前那面精铁锻造、代表曹军高级将领身份的护心镜(注:曹军高级将领装备),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撕裂!夏侯渊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那道瞬间飙射出滚烫鲜血的巨大裂口,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股股血沫。他连同身下悲鸣的战马,轰然栽入那深不见底的陷马坑中,溅起漫天烟尘!
尘烟弥漫,定军山西峰之巅,血雾升腾,遮天蔽日。
正午时分,当牛金终于击退魏延,带着满身血污和残兵拼死冲上西峰时,看到的是一幅地狱般的景象。满地都是曹军士卒扭曲的尸体和倒毙的战马,那杆代表着曹军主将威严的“夏侯”大纛,被黄忠一只脚死死踩在泥泞的血泊之中。老将左手高举着夏侯渊那顶沾满血污的金盔,右手凤嘴刀直指苍穹,须发皆张,声如惊雷,响彻群山:
“汉升在此!曹营鼠辈,谁敢决死?!”
声浪滚滚,震得松枝上的积雪簌簌坠落。残存的曹军士卒早已魂飞魄散,如同被驱赶的羊群,哭喊着、推搡着,潮水般溃下陡坡,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牛金双目赤红,虎目含泪,他猛地挥刀,狠狠砍倒身旁一面残破的曹军战旗,嘶声对着身边同样浴血的亲兵吼道:“退!退守阳平关!快马!快马飞报丞相——妙才将军……被黄忠斩杀了!”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愤和绝望,在山风中飘散。
山风呜咽,卷着浓重的血腥味掠过法正略显单薄的衣袍。他面无表情地俯下身,从一具曹军军官的尸体旁,拾起半块染血的、制式统一的曹军腰牌(注:曹魏标准化制式装备)。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金属,他对着身旁的亲兵低声吩咐,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将此物,星夜送往陈留。告诉刘公,汉中门户……已开。”他抬眼望向东方,潼关方向的天际,阴沉的云层正剧烈地翻涌、堆积,一场足以席卷整个北方的更大风暴,已在无声中酝酿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