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那声撕裂长空的怒吼——“铁弩营——风!!!”——如同引爆天雷的火种,瞬间点燃了早已蓄势待发的死亡风暴。
三百步!
最前排鲜卑骑兵狰狞扭曲的面孔已清晰可见,他们眼中燃烧着嗜血的狂热,口中发出非人的嚎叫,弯刀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马蹄踏起的烟尘几乎要将整个铁弩营吞噬。那排山倒海的声浪混合着大地的剧烈颤抖,足以让最坚韧的神经崩断。
然而,回应这股毁灭洪流的,是远比它更为冰冷、更为精准、更为致命的金属风暴。
“嗡——!”
第一排弩手的手指,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在同一瞬间狠狠扣下了冰冷的悬刀。紧绷到极致的复合弓臂猛然释放积蓄的恐怖力量,推动着五支三棱精钢破甲重箭,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
那不是一支箭的离弦,是整整一千张强弩同时咆哮!两千五百支闪烁着死亡幽光的箭矢,如同从大地上骤然腾起的、由钢铁铸造的死亡之云,瞬间遮蔽了白狼山上方的天空!阳光被无情切割、吞噬,大地骤然陷入一片诡异的阴影之中。
“噗噗噗噗噗——!”
下一刹那,沉闷而密集的肉体撕裂声、骨骼粉碎声、铁器入肉声,混合着战马临死前的凄厉长嘶和骑手戛然而止的惨嚎,汇成一首地狱交响曲,轰然炸响在冲锋的胡骑洪流最前端!
冲在最前的鲜卑勇士,无论身披厚皮甲还是简陋的铁片,在那势若千钧的三棱重箭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精钢打造的箭头带着巨大的动能,轻易撕裂皮甲,穿透骨肉,从前胸贯入,带着淋漓的血肉碎骨从后背透出!战马的脖颈、胸腹,同样被轻易洞穿,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连人带马一同钉倒在地!人仰马翻,血雾弥漫,原本狂暴的冲锋锋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巨墙,瞬间塌陷、崩解!
箭雨尚未停歇!
“二排——风!!!”
几乎在第一波箭矢离弦的瞬间,位于第二排的一千名弩手早已完成了上弦、装匣的动作。第一排弩手扣下悬刀的同时,他们已稳稳托起弩身。当“风”字令再度炸响,第二波两千五百支重箭再次腾空!
此时,胡骑的冲锋浪潮在惯性作用下,后排骑兵正疯狂地填补着前排瞬间制造出的巨大空白,试图维持冲击的势头。然而,他们迎来的,是比第一波更为精准、更为致命的覆盖打击!
“三排——风!!!”
第三排弩手在第二波箭雨升空的同时,已然完成了预备。令出箭发!第三波钢铁风暴接踵而至!
三段轮射!这是马钧在标准化弩机制造时,就为铁弩营量身打造的杀手锏!三排弩手,如同三个精密咬合的齿轮,在指挥官声嘶力竭的号令下,以惊人的节奏稳定轮转。第一排射毕,立刻蹲下装填;第二排接替射击;第三排准备。当第三排射击完毕,第一排已重新装填完毕,再次起身!
“嗡——嗡——嗡——!”
恐怖的破空尖啸声连绵不绝,几乎没有任何间隙!一波接一波的钢铁箭雨,带着毁灭一切的冰冷意志,如同九天银河决堤倾泻,又似死神挥动无形的巨镰,以固定的频率、覆盖的密度,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前方三百步到一百五十步的死亡区域!
“夺夺夺夺夺——!”
精钢重箭钉入肉体的闷响,贯穿盾牌的破裂声,射入冻土的噗嗤声,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箭矢落点之密集,如同在胡骑冲锋的路径上,下了一场由钢铁和死亡组成的倾盆暴雨!
惨烈!无法形容的惨烈!
鲜卑和乌桓引以为傲的骑兵冲锋,在这前所未有的、超越时代认知的远程打击力量面前,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冲锋的阵型被硬生生撕裂、搅碎。前排的人马尸体层层堆叠,成为后排冲锋者无法逾越的障碍。后续的骑兵在巨大的惯性下,要么狠狠撞上前面倒毙的同袍和战马,摔得筋断骨折;要么被从天而降的死亡之雨精准点名,连人带马钉死在冲锋的路上。战马惊恐的嘶鸣压过了主人的呼喝,即使是最凶悍的部落勇士,面对这遮天蔽日、连绵不绝的箭雨,眼神中也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和绝望。
鲜血如同小溪般在冻土上肆意流淌、汇聚,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尘土、马粪和死亡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战场。白狼山下,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坊!
“稳住!稳住阵型!冲过去!汉人的箭快射光了!” 混乱的胡骑阵中,夹杂着部落头人声嘶力竭的吼叫,试图重新凝聚溃散的士气。确实,在以往的作战经验中,无论是汉军的弓箭还是弩箭,在如此密集的射击下,很快就会耗尽。他们坚信,只要顶过这最初也是最猛烈的打击,冲入敌阵,胜利依旧属于草原的勇士!
然而,他们低估了马钧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装填带来的恐怖效率,更低估了刘基为这场决战所做的物资储备。
“换匣——!” 铁弩营的基层军官们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