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刘基誓师御北胡,白狼山下布战阵(2 / 2)

工棚外,夜色已深如墨染,寒风卷过空旷的试马场,发出鬼哭般的尖啸。远处,北境烽燧的暗红色天光,依旧固执地亮着,如同大地永不愈合的伤口,又像一只只窥视着中原沃土的、充满贪婪与暴戾的血色眼眸。

棚内,炉火正红。马钧布满老茧、沾满煤灰和铁屑的手,缓缓抚过一排排新制成的双边铁马镫。冰冷的触感下,仿佛能感受到即将踏破山河、碾碎胡骑的磅礴力量正沉睡其中。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激动或喜悦,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更深的凝重。这冰冷的铁环,即将托起万千铁蹄,踏向北疆那血与火的风暴中心,踏向白狼山下那决定帝国命运的修罗场。

炉火熊熊,将匠人们沉默劳作的身影投在挂满锤凿锉斧的墙壁上,巨大而扭曲,如同远古壁画中锻造神兵的巨灵。工棚外,是凛冬的寒夜,是烽火连天、胡骑肆虐的北疆,是即将踏着这双铁镫奔赴血火战场的万千铁骑。寒与热,生与死,创造与毁灭,在这小小的工棚里,在这无数冰冷的铁马镫上,无声地交织、碰撞。时代的巨轮,被这微小的支点撬动,碾过烽烟,轰然向前。

北疆·白狼山前

寒风如亿万把冰冷的剃刀,刮过白狼山裸露的灰褐色山岩,发出凄厉的呜咽。山前广袤的枯黄草原,此刻已被一片肃杀的玄黑覆盖。刘基亲率的帝国大军,如同一条沉默的钢铁巨龙,横亘在通往幽燕腹地的咽喉要道。

中军大纛之下,刘基身披玄色重铠,外罩猩红大氅,按剑而立。他身后,“大统”赤旗在凛冽朔风中猎猎狂舞,如同燃烧的火焰。左右,张辽、徐晃、高顺、马超、马岱等大将按辔肃立,甲胄在稀薄的冬日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更远处,是如林的枪戟,是沉默如山的铁盾方阵(“铁壁营”),是背负强弩、眼神锐利的“铁弩营”射手,以及最新成军、此刻正成为全军焦点的“屯田骑”。

刘基的目光缓缓扫过他的军队。他看到“铁壁营”士卒紧握一人高的巨盾,盾面寒光凛冽,阵列森严,不动如山。他看到“铁弩营”的士兵正在最后一次检查手中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连弩,冰冷的弩机在寒风中泛着幽光,箭槽内,三棱箭簇密密麻麻,蓄势待发。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最前方那片剽悍的骑兵集群上——一万“屯田骑”。

这些骑兵,大多来自北疆屯田卫的精锐,面孔饱经风霜,眼神却如草原上的鹰隼般锐利。他们身披相对轻便但坚固的皮甲或镶铁札甲,鞍袋旁挂着角弓与箭囊,腰悬环首刀。而此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脚下那崭新的物事——双边铁马镫!

乌沉沉的铁环,坚固地悬挂在马鞍两侧。许多骑兵正新奇而略带紧张地将穿着厚实皮靴的脚稳稳踩入镫中,感受着前所未有的稳固。有人尝试着在马上微微站起,松开双手,仅仅依靠腰腿的力量和这双铁镫维持平衡,随即又稳稳坐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随之而来的强大自信。这小小的铁环,解放了他们的双手,稳固了他们的身躯,让这些本就精于骑射的北地健儿,瞬间化身为真正的人马合一、攻守自如的战争机器!

马超一身亮银锁子甲,策马立于“屯田骑”阵前,银枪斜指苍穹,如同战神临凡。他同样踩踏着新配的双边铁镫,感受着那坚实可靠的支撑力,眼中燃烧着复仇与渴望证明的火焰。他猛地一提缰绳,胯下神骏的西凉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嘶鸣!马超的声音如同滚雷,炸响在寂静的军阵上空:

“屯田骑的儿郎们!脚下踩稳了陛下赐予的神兵!让那些茹毛饮血的胡虏看看,什么是汉家铁骑!什么是大统天威!白狼山下,便是尔等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之地!随我——踏破胡尘!”

“踏破胡尘!大统万胜!”一万“屯田骑”齐声怒吼,声浪排山倒海,震得山巅积雪簌簌落下。他们齐齐踩紧马镫,挺直腰背,长矛如林般举起,寒光映照着每一张坚毅而亢奋的脸庞。新马镫带来的稳固感,让他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磅礴气势,一股锐不可当的锋锐之气冲天而起!

刘基看着眼前这支脱胎换骨的铁骑,看着那在寒风中屹立如山、箭簇如林的步卒大阵,胸中豪气激荡。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北方那被烽烟染红的阴沉天际,声音如同九天龙吟,盖过了呼啸的寒风,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卒的耳中:

“将士们!胡虏猖獗,践我河山,屠我子民!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今,朕与尔等,会猎于白狼山下!此战,非为朕一人之江山,乃为华夏衣冠之存续,为北疆万千冤魂之血债!朕在此立誓:胡骑不退,朕绝不还都!山河不复,朕绝不收兵!”

他剑锋横扫,掠过严阵以待的千军万马:

“看!此乃我大统铁壁,坚不可摧!此乃我大统强弩,穿云裂石!此乃我大统铁骑,踏破山河!”剑尖最终定格在杀气腾腾的“屯田骑”锋线上,“朕,与尔等同在!以胡虏之血,染我旌旗!以白狼为碑,铸我大统万世之基!诸君——”

刘基的声音陡然拔至巅峰,如同惊雷炸裂:

“随朕破敌!大统——必胜!”

“陛下万岁!大统必胜!必胜!必胜!!”山呼海啸般的怒吼瞬间爆发,如同亿万雷霆在白狼山前炸响!铁盾猛击地面,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长矛如林,狠狠顿地;弩手高举连弩,箭簇在阳光下汇成一片死亡的寒光;“屯田骑”的健儿们更是猛夹马腹,战马嘶鸣,前蹄刨地,冰冷的双边铁镫承载着他们沸腾的战意和无匹的力量!整个军阵爆发出冲天的杀气,搅动着北疆凛冽的空气,连天边的血色烽烟似乎都为之一滞!

巨大的声浪裹挟着无坚不摧的意志,如同实质的狂潮,狠狠撞向白狼山灰褐色的山体,激起连绵不绝、令人心悸的回响。这声音,是战鼓,是号角,是帝国钢铁的咆哮,更是对即将到来的二十万胡骑发出的、最决绝的死亡宣告!

刘基收剑入鞘,赤红的斗篷在风中狂舞。他目光如冰,越过起伏的军阵,投向北方地平线那一片被蹄声隐隐撼动、烟尘渐起的苍茫。白狼山巨大的阴影投下,如同巨兽张开的巨口。而他的大军,已在巨口之前,布下了铁与血的死亡之阵。寒风吹过旷野,卷起枯草与沙尘,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皮革和战马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远处,隐隐约约,仿佛有闷雷滚动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是二十万胡骑的铁蹄,正踏碎冰河,碾过荒原,朝着这片预设的战场,滚滚而来!

决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