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江东水师聚濡须,公瑾献策破强敌(2 / 2)

“公瑾,你……”孙坚看着爱将憔悴的模样,心中不忍。

周瑜摆摆手,用丝帕掩住口,片刻后,丝帕上赫然多了一抹刺目的暗红。他不动声色地将丝帕攥紧,喘息着,眼神却依旧坚定如铁:“主公勿忧……些许小恙,无碍大局。此战关乎江东存亡,瑜……必亲眼看着那刘基水师,葬身火海!”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仿佛燃烧着生命最后的光焰。

濡须口两岸,江东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远离主战场的隐蔽水寨内,数十艘经过特殊改造的艨艟被拖入船坞。工匠们挥汗如雨,小心翼翼地拆除着船上的床弩、拍杆等重型武器,只保留最基本的划桨和操控能力。船舱被彻底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筐筐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黄色硫磺块、一桶桶粘稠乌黑、气味呛人的猛火油(膏油),以及堆积如山的、特意晒得极其干燥的柴草芦苇。浓烈的硫磺味和油脂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

黄盖亲自监督,他粗糙的大手抓起一把硫磺,又摸了摸浸透油脂的干草,眼神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填!给我狠狠地填满!要让这些船,变成一颗颗烧红的铁钉,钉进刘基的心脏!”士兵们屏住呼吸,将引火物仔细地、一层层地铺满船舱,连甲板和船舷外侧也覆盖上厚厚一层浸油的易燃物。更有工匠在船头船尾加装尖锐的铁锥,以增强冲撞力。

最关键的环节,是用小儿臂粗的铁链和浸过桐油、坚韧无比的粗大藤索,将三艘或五艘火船首尾相连。沉重的铁链哗啦作响,在工匠的号子声中被拖拽、连接、锁死。一旦冲入敌阵,这些连环火船将如同一条条狂暴的火龙,在敌舰群中翻滚肆虐,彼此牵引,将毁灭的烈焰传播得更快、更广。

与此同时,在长江上游,刘基庞大的水师舰队正缓缓逼近濡须口。旗舰“镇海”号楼船,体型比“飞云”号更为庞大,船体线条刚硬,如同移动的钢铁山峰。甲板上,士兵肃立,新式连弩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船舱内,气氛却与江东的凝重焦灼不同,带着一种沉稳的自信。刘基一身常服,正与心腹谋士陈宫、大将张辽,以及风尘仆仆赶来的工部大匠(马钧的弟子)议事。案几上,摊开着一卷特殊的图纸和几块厚实的、浸染成深褐色的麻布样品。

“陛下,”工部大匠恭敬地呈上样品,“此乃恩师马公呕心沥血,根据西域防火秘法(注:文档中防火帆布技术来源未明确,此处设定为马钧从西域或波斯技术获得灵感改进)并结合我中原物料,反复试验而成的‘防火帆布’!以多层上等麻布为基,浸透特制的防火药液(主要成分为明矾、硼砂、粘土等混合物),反复捶打晾晒而成。其性坚韧,寻常火苗难以引燃,纵遇猛火,亦能阻燃片刻,为灭火赢得时间。”

刘基拿起一块样品,入手沉重厚实,用力撕扯,韧性十足。他示意侍卫取来火把,将火焰凑近布面。只见火苗舔舐着布面,布面迅速焦黑碳化,却并未猛烈燃烧,只是缓慢地阴燃着,冒出缕缕青烟,与旁边一块普通帆布遇火即猛烈燃烧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好!”刘基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马卿虽已归隐,然遗泽仍在,功在千秋!此布防火之能,足以克制寻常火箭、火矢。若覆盖船帆、船楼要害,江东纵有火攻之心,亦难奏全功!”

陈宫抚须道:“陛下明鉴。江东水师,惯用火攻。周瑜周公瑾,尤擅此道。彼等集结濡须口,据险而守,必有所恃。臣料其最大杀招,便是火攻!此防火帆布,恰是破其锋芒之盾!”

张辽沉声道:“末将已传令各舰,工部匠作正日夜赶工,将此防火帆布缝制覆盖于主帆、副帆及船楼木质外壁之上。只是……此布沉重,覆盖后,船只航速或受些许影响。”

“些许航速,无碍大局。”刘基断然道,“此乃保船保命之物!传令下去,务必在抵达濡须口交战水域前,完成所有主力战舰的防火布覆盖!尤其是楼船、艨艟!此乃军令!”

“末将遵旨!”张辽抱拳领命,眼中精光闪烁。有了此物,他对即将到来的水战,更多了几分把握。

“此外,”刘基目光转向工部大匠,“马卿所提,以蒸汽之力驱动‘抽水龙’(消防泵)之事,进展如何?”

“回陛下,原理样机已在陈留工坊试验成功,利用小型蒸汽机驱动活塞,可将江水强力抽出,喷射甚远。然……时间仓促,尚无法大规模装备舰队。此次水战,恐难应用。”大匠面露遗憾。

刘基微微颔首:“无妨。防火帆布已成,已是大善。蒸汽抽水龙,留待日后完善推广。眼下,先破了周瑜的火攻之计!”他走到舷窗前,眺望着烟波浩渺的下游,目光仿佛穿透了水雾,看到了濡须口那森严的江东舰阵。“公瑾啊公瑾,你欲借东风之火,焚我艨艟巨舰……却不知,朕已为战舰,披上了防火之甲!这场水火之争,孰胜孰负,尚未可知!”

长江之上,风云际会。上游,刘基的舰队披上了深褐色的“防火甲胄”,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步步紧逼。下游,濡须口内,江东的火船正在隐秘的水寨中完成最后的“武装”,化身为潜伏的烈焰毒龙。空气中,无形的硝烟味已悄然弥漫。

周瑜站在“飞云”号的船头,裹紧了裘氅,抵御着江风的寒意。他望着上游的方向,深邃的目光似乎想要看穿那重重水雾。一阵猛烈的咳嗽再次袭来,他用手帕死死捂住嘴,身体微微颤抖。摊开手帕,那抹暗红更加刺眼。

“东南风……”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执着,“快些来吧……此战,江东……不能败!”他抬头望向天空,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在酝酿着一场风暴,也仿佛在等待着点燃那焚江烈焰的契机。

濡须口的水面,在压抑的寂静中,暗流汹涌。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