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公明献策夜袭计,硫磺火罐秘制成(2 / 2)

窑洞一角,几个精干的士兵在徐晃心腹校尉的监督下,正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更为危险的材料。他们戴着厚布缝制的简陋面罩,动作谨慎得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一人用石臼小心地研磨着大块生硫磺,将其捣成更细碎的颗粒;另一人则用筛子仔细过滤着木炭粉,去除其中的杂质。黄色的硫磺粉和黑色的炭粉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都警醒些!离火远点!这东西沾上火星子,阎王都救不了!”校尉的声音嘶哑,眼睛死死盯着士兵们的手,额头上全是紧张的汗珠。硫磺粉尘在空气中弥漫,那独特的、令人咽喉发紧的刺鼻气味混合着松脂的焦糊味,充满了整个空间。

徐晃亲自站在最大的那口陶瓮旁,火光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他紧盯着瓮中翻滚的松脂,沉声下令:“火候到了,降火!准备混料!”

火焰被迅速压小。几个士兵合力将滚烫的陶瓮抬下灶台,放置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徐晃抓起旁边备好的木勺,舀起一勺勺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硫磺粉,沉稳而均匀地撒入粘稠滚烫的松脂中。黄色的粉末迅速被暗褐色的液体吞噬、融合。接着是同样分量的木炭粉。他亲自操起一根粗大的木棍,用力搅拌。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粘稠的混合物在搅动中发出沉闷的声响,颜色变得更加深暗,如同地狱深处熬煮的毒浆。硫磺和木炭粉被松脂牢牢包裹、粘合,形成一种极其危险而高效的燃烧体。

“将军,这分量……”校尉看着徐晃毫不犹豫地添加,忍不住出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配比,太过猛烈了。

“要的就是它烧得猛,烧得透,烧得他们魂飞魄散!”徐晃的声音冷硬如铁,眼神没有丝毫动摇,“袁术军械库里的弓弩箭矢、火油硫磺,都是助燃的好东西!这点引子,足够送他们一程!”他继续用力搅拌,直到混合物呈现出一种均匀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褐色。

“分装!”徐晃下令。

早已准备好的士兵立刻上前。他们动作迅捷而默契,用特制的长柄陶勺舀起滚烫的混合燃料,迅速灌入一排排大小适中、厚壁窄口的陶罐中。这些陶罐内部粗糙,易于附着燃料。每罐只装七分满,留下空间。罐口迅速用浸透油脂的厚布塞紧、压实,再用浸湿的麻绳反复缠绕捆扎,确保密封。最后,一截截浸过油脂的粗麻布条被小心地嵌入罐口预留的缝隙,作为引信。整个过程紧张、高效,带着一种肃杀的仪式感。很快,一排排灌装好的硫磺火罐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铺着湿沙的角落,如同沉睡的猛兽,只待引信点燃,便会爆发出焚毁一切的烈焰。

***

与此同时,在营地另一片被划出的僻静校场上,气氛同样凝重。徐晃站在点将台上,目光如寒冰刮过台下肃立的数百名精壮士卒。这些都是他从自己麾下各部,乃至张辽部曲中亲自挑选出来的悍卒,个个眼神锐利,筋骨强健,身上带着战场磨砺出的杀气。

“某家要的人,”徐晃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金石般的质感,“不是去冲锋陷阵,斩将夺旗!是去钻老鼠洞,摸阎王鼻子!要的是夜能视物,动如狸猫,翻墙越脊如履平地!要的是胆大包天,心细如发,刀架脖子上眼皮都不眨一下!更要的是,令行禁止,指哪打哪,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老子没喊停,就得给老子趟过去!”

他顿了顿,目光扫视全场,无形的压力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此去,九死一生!活下来,功勋卓着,赏赐少不了!死了,尸骨难收,名字或许都留不下!现在,怕死的,腿肚子转筋的,给老子站出来,滚回原队!绝不追究!留下的,从此刻起,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是‘破阵营’的!是老子徐公明的!”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夜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声。台下数百双眼睛,没有一丝退缩,只有被激起的凶悍与决绝。片刻,一个站在前排、身材精悍如铁、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队率猛地踏前一步,嘶声吼道:“愿随将军赴汤蹈火!破阵杀敌!”如同点燃了引线,数百条喉咙爆发出压抑而狂热的低吼:“愿随将军赴汤蹈火!破阵杀敌!”

吼声在校场上空回荡,惊起了远处林中的夜枭。徐晃看着这一张张被火光映照得有些扭曲、却写满无畏的脸,缓缓点头。他走下点将台,开始亲自检阅。他让士兵们演示潜行、攀爬、格斗,测试他们的夜视能力,观察他们在突发状况下的反应。他走到那刀疤队率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你叫什么?”

“回将军!卑职李黑,原陷阵营什长!”刀疤脸挺直胸膛,声音洪亮。

“李黑?”徐晃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赞许,“从此刻起,你便是‘破阵营’队率!带好你的人!”

“诺!”李黑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单膝重重砸在地上。

当徐晃最终选出八十名最精锐、最符合要求的士兵时,夜色已深。这八十人,如同八十柄淬火的短刃,在黑暗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他们被集中到土窑附近一处独立的营区,隔绝内外。徐晃亲自向他们交代任务细节,反复强调潜入路线、发火位置、撤退信号。每一个手势,每一个暗号,都要求刻入骨髓。

土窑内,最后一罐硫磺火罐被安置妥当。八十个死亡陶罐,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湿沙地上,罐口预留的油布引信如同毒蛇的信子,无声地指向幽暗的虚空。窑洞内弥漫着松脂、硫磺和油脂混合的浓烈气味,火光在陶罐光滑的表面上跳跃,映照出徐晃坚毅如铁的侧脸。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一只冰冷的陶罐,感受着那厚实陶壁下蕴含的毁灭力量。

“袁公路,”他对着虚空,对着汝南城的方向,低语如同寒冰碎裂,“你的爪牙,该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