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黄巾复聚势汹汹,刘基亲征定乾坤(2 / 2)

中军大帐内,牛油巨烛高烧。张白骑踞坐于铺着虎皮的胡床上,身形并不魁梧,甚至有些干瘦,但一双细长的眼睛在跳动的烛光下,闪烁着毒蛇般的阴冷与狡狯。他面前摊着一张粗糙的羊皮地图,手指正重重戳在代表颍川城的位置上。

“刘基小儿,仗着几块破铁,几件奇技淫巧的玩意儿,就敢在颍川撒野?”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刻骨的怨毒,“前次折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此番聚兵十万,定要踏平颍川,屠尽刘基爪牙,将那陈留的炉火、粮仓,尽数夺来!让天下人看看,是那些花架子铁片硬,还是我黄巾儿郎的血肉长城硬!”

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帐下肃立的几员悍将,厉声道:“明日五更造饭,天明进军!老规矩,驱流民在前,结‘厚土之墙’!待其冲乱官军阵脚,耗尽其箭矢气力,我黄巾力士再以‘破山’阵突进!巨木、狼牙棒,给我往死里砸!砸碎那些铁皮壳子!颍川城破,三日不封刀!”

“吼!”帐下将领齐声应诺,眼中尽是嗜血的狂热与对财富的贪婪。沉重的狼牙棒顿在地上,发出闷雷般的回响。

南岸,颍川城头。火把的光芒在夜风中摇曳,将守军紧张而坚毅的面庞映照得忽明忽暗。刘基并未入城,他的帅帐就扎在城外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坡上,与颍川城互为犄角。此刻,他正与张辽、徐晃等将领立于坡顶,遥望对岸那一片令人窒息的灯火之海。

河风带着北岸的喧嚣和浓重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吹得大纛猎猎作响。对岸那无边无际的人影攒动,如同躁动的蚁群,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性的压力。

“好一个‘厚土之墙’!张白骑,果然还是这招。”刘基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异常冷静,听不出丝毫惧意,只有一种冰锥般的锐利。“驱民为盾,以血肉消磨我军锋芒锐气,其心可诛!”

张辽上前一步,手指对岸火光最盛处:“主公请看,其流民营盘混乱不堪,唯本部精锐所在,营寨相连,旗帜不乱,隐隐成数个方阵。其阵后,似有大量辎重堆积,当是其所倚仗的攻城重械——巨木、云梯,还有那专破甲胄的裹铁狼牙棒。”

徐晃浓眉紧锁,补充道:“斥候冒死抵近,探得其‘破山’阵核心,皆是身披数层厚革、甚至嵌有铁片的悍卒,力大无穷,专司持重械冲阵。我军若被其‘人墙’所阻,阵型散乱,被此等重兵突入,后果不堪设想。”

刘基沉默片刻,目光从对岸那令人窒息的景象收回,转向身后。坡下,一片肃杀。数千“十杰营”精锐已集结完毕,在朦胧的月色和摇曳的火光下静默如山。他们并未顶盔掼甲,但每个人的身旁,都静静矗立着一面巨大的盾牌——正是马钧呕心沥血督造、经过最终加固的“铁脊盾”。盾牌在夜色中泛着幽冷的、整齐划一的青灰色光泽,如同大地生长出的钢铁鳞片,沉默地等待着黎明的厮杀。

“血肉之墙?”刘基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弧度里蕴含着铁与火的意志。“明日,便让张白骑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不动之壁’!传令各营,依计行事!铁盾为锋,十杰为刃,明日颍水之畔,便是此獠授首之地!”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金铁的决绝,穿透夜风,清晰地传入身后每一位将领的耳中。张辽、徐晃眼中精光爆射,同时抱拳,沉声应诺:

“末将遵命!誓破黄巾!”

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压在颍水两岸。北岸的喧嚣是地狱之火在舔舐着人间,南岸的寂静则是熔岩在地壳下蓄积着毁灭的力量。河水呜咽东流,仿佛预感到即将被鲜血染红的命运,发出不安的低吟。明日,当第一缕惨白的曙光刺破这沉重的黑暗,钢铁与血肉的碰撞,将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轰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