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单骑断后阻追兵,七进七出透重围(2 / 2)

“不能让他们过去!”赵云心中发出无声的怒吼,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咆哮!他猛地一枪,带着无边的悲愤与决绝,狠狠荡开曹纯再次刺来的槊锋!他甚至不顾肋下被一名虎豹骑趁机划开的火辣伤口,厉声长啸,声震沙场,盖过所有厮杀:“随我冲!搅乱他们阵型!死战不退!”

他放弃了固守,选择了最凶险、最惨烈的进攻!以攻代守,以命搏命!目标直指那支企图绕行的黑色铁流!

第四进:银龙怒啸,凿阵!

白龙马感受到主人那焚尽一切的决绝,发出一声更加高亢激昂的长嘶,四蹄发力,如同离弦之箭,不再与曹纯纠缠,而是朝着虎豹骑最密集、正试图绕行包抄的那股黑色铁流猛冲过去!赵云将亮银枪舞得如同一条彻底暴怒的银龙!枪势不再追求滴水不漏的防御,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技巧、所有的愤怒与决绝,都灌注在最快、最狠、最致命的杀招之上!

枪尖化作索命的寒星,每一次刺出都带起一蓬滚烫的血雨!挡在面前的虎豹骑,无论是人是马,纷纷惨叫着倒下!他不再闪避所有攻击,只求以最快的速度,在敌阵中撕开更大的口子,制造更大的混乱,将那试图分流的黑色铁流死死拖住,钉死在这片修罗场上!

“噗!”一杆长矛刺中他的右腿,甲片碎裂,鲜血迸流!赵云恍若未觉,反手一枪,将偷袭者挑飞!刀锋划过他的背甲,留下深深的凹痕和火辣辣的痛楚,他身形微晃,枪势却更加狂暴,将另一名敌骑连人带马扫倒!这种悍不畏死、只攻不守、以命换命的疯狂打法,让素以凶悍着称的虎豹骑也为之胆寒!那道白袍身影,此刻已被鲜血染成了刺目的红褐色,如同从血池地狱中爬出的战神!每一次挥枪,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他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寥寥三四骑,人人身上带伤,甲胄破碎,如同血人,却依旧如同最坚硬的礁石,死死护卫在他左右,用身体和残破的兵刃,抵挡着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黑色死亡浪潮。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和生命最后的呐喊。

第五进:血染征袍,孤胆!

曹纯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支小小的断后队伍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韧性和杀伤力,更没想到赵云勇猛至此,在重围中左冲右突,竟让他分兵追击的计划屡屡受阻!他气得怒吼连连,如同受伤的野兽,指挥着更多的骑兵疯狂地围堵赵云,刀枪剑戟如同钢铁丛林般压上,务必要将这个心腹大患彻底斩杀于此!

压力骤增!赵云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粘稠的血浆沼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每一次挥枪都变得无比沉重。白龙马的身上也添了数道伤口,嘶鸣声带着痛楚。一名虎豹骑悍卒觑准机会,沉重的狼牙棒带着恶风砸向赵云头顶!赵云奋力举枪格挡,“铛!”一声巨响,震得他双臂发麻,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哇”地喷了出来,溅在银甲上,更添几分惨烈。

胸膛内,那冰冷的竹筒被热血浸透,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温度,却更沉重地提醒着他:不能倒!绝不能倒!

第六进:绝境逢生,信在!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股奇异的、微弱的气流波动掠过赵云耳畔。是风?不!是箭!数支劲弩从侧翼混乱的虎豹骑后方射来!目标并非赵云,而是他身边几个正欲扑上的曹军悍卒!

“噗噗噗!”箭矢入肉声响起,几名曹军应声落马!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包围圈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是那些被冲散的、零星的白毦兵!他们并未溃逃,仍在用残存的弩矢,在混乱中为他们的将军争取一线生机!

“天助我也!”赵云精神一振,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一夹马腹,白龙马心有灵犀,长嘶一声,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朝着那箭矢射来的方向,也是包围圈最薄弱处,亡命冲去!长枪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银虹,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第七进:透围!悬赏!

血光飞溅!残肢断臂!赵云感觉自己像一支燃烧的箭,穿透了层层血肉的帷幕!眼前骤然一空!凛冽的秋风带着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冲出来了!从曹纯精心布置的、如同铁桶般的数重围困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身后,是尸山血海,是依旧咆哮翻腾的黑色怒潮。身前,是通往南方的、布满荆棘与希望的道路。白龙马浑身浴血,喘息如雷,脚步踉跄,却依旧顽强地驮着他,向着刘备大军远去的方向奔去。肋下、肩头、手臂、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撕裂的痛楚,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马鞍。胸膛内,那枚竹筒紧贴着皮肉,冰冷而坚硬,却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信还在!希望的火种,还在!

长坂坡上,烟尘蔽日,遮天蔽日。震天的杀声、垂死的哀嚎、兵刃的撞击、战马的嘶鸣,混合成一首地狱的交响。那小小的、浴血的红白身影,在无边无际、咆哮翻腾的黑色怒潮中,倔强地突出重围,每一次冲锋都让那黑色的巨浪为之迟滞、为之混乱;每一次搏杀,都在为那蹒跚南行的、承载着十万生灵最后希望的队伍,争取着那渺茫如风中残烛的生机。

“将军神勇!真乃天神下凡!”仅存的两名亲卫,浑身浴血,几乎是从血泊里爬出,踉跄着追上赵云,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与无限崇敬。

赵云喘息着,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汗混合物,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吞噬了无数袍泽的血色修罗场,眼中是深沉的悲恸与坚毅。他刚欲开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身后曹军阵中传来,伴随着一个传令兵扯破喉咙的嘶喊,穿透了战场的喧嚣,清晰地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曹将军有令!得常山赵子龙者——赏精铁百斤!死活不论!”

“赏精铁百斤!”

“死活不论!”

那嘶喊声在血腥的风中回荡,如同冰冷的诅咒,又似最高的“赞誉”。精铁百斤!在刘基垄断铁器、诸侯望铁兴叹的乱世,这是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泼天财富!

赵云染血的嘴角,缓缓扯出一抹冰冷而傲然的弧度。他低头,隔着破碎的甲胄,感受着心口那枚冰冷竹筒的坚硬轮廓。白龙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发出一声疲惫却依旧桀骜的嘶鸣。

精铁百斤?他护在胸口的,是比千钧精铁更重万倍的,一个飘摇王朝最后的星火,十万生灵挣扎求存的微光。他握紧手中血迹斑斑的龙胆亮银枪,目光如炬,投向南方那一片烟尘弥漫、艰难蠕动的迁徙洪流。

路,还很长。血,还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