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荆襄易主波澜定,刘基饮马长江边(2 / 2)

诸葛亮独自一人立于船头,任凭江风鼓荡着他宽大的衣袍,雨水和浪花早已将他全身浇透,湿冷的布袍紧贴在身上,寒意刺骨。他却浑然不觉,一手死死按住胸前衣襟——那里贴身藏着一卷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图纸,正是改良木牛流马的希望,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湿滑的船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清癯的面容在风雨中显得更加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穿过重重雨幕和滔天巨浪,死死锁定东南方向。

江东!建业!那微茫的灯火,是绝境中唯一的星火。

船身又一次被巨浪高高抛起,猛地砸落,发出痛苦的呻吟。诸葛亮身形剧烈一晃,几乎栽倒。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水腥味的空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反而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锐利。襄阳的陷落,蔡蒯的背叛,主公的仓皇南奔……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最终化为江东碧眼紫髯的身影和碧眼旁周瑜那深不可测的目光。

“孙仲谋……周公瑾……”诸葛亮低声自语,声音被风浪撕扯得几不可闻,“此去,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然,孙刘唇齿,存亡相依。亮,纵粉身碎骨,亦要在这惊涛骇浪中,为汉室,为主公,搏出一条生路!”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仿佛两柄出鞘的利剑,刺破重重雨雾。他按在胸前的手更紧了,那卷图纸,便是撬动江东、抗衡北方巨兽的支点。小船在船夫拼尽全力的操控下,顽强地破开浊浪,朝着那吉凶未卜的东南,艰难却坚定地驶去。

襄阳城南,临江的鱼梁洲水寨。昔日飘扬的荆州水军旗帜已被尽数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刘基军的玄色战旗。巨大的楼船、灵活的艨艟整齐地停泊在江湾,桅杆如林。水寨内外,刘基军的士兵正在紧张地清点、接收船只、军械。工匠们拿着工具和图纸,已经开始爬上爬下,仔细检查船体结构,评估性能,记录数据。空气中弥漫着桐油、铁锈和江水的气息。

刘基在一众核心将领——张辽、徐晃、高顺等人的簇拥下,踏上了水寨延伸入江的宽阔码头。他并未穿戴沉重的甲胄,只一身玄色常服,外罩挡风的披风,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仪和掌控全局的自信,却比任何甲胄都更具压迫感。他步履沉稳,走到码头最边缘,停下脚步。

脚下,浑浊的长江水裹挟着上游冲刷下来的泥沙和断枝,奔流不息,发出低沉而永恒的轰鸣,滚滚东去,气势磅礴。江风猎猎,吹动他的披风和鬓角。他沉默地注视着这浩荡的江水,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要穿透这滔滔江水,看清对岸的虚实,看清那未知的东南。

“长江天堑……”刘基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江涛声,传入身后每一位将领耳中,“从今日起,便是我囊中之物。”他微微侧身,目光扫过身后肃立的张辽、徐晃、高顺,以及水寨中正在忙碌接收的庞大舰队轮廓,嘴角勾起一抹冷峻而笃定的弧度,“蔡瑁、蒯越,不过献上钥匙。真正的宝藏,是这控扼大江的雄关水寨,是这些可渡天堑的舟船,更是这荆襄之地,百万生民!”

他猛地抬起右手,指向脚下奔腾不息的浩瀚江流,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金石般的铿锵和不容置疑的意志:“传令三军!依托水寨,深固根本!工匠营即刻着手,以荆州船匠为基,仿其优长,融我铁器之利,督造新舰!更大!更坚!更利!我要这长江之上,不久之后,唯有我大统水师之旗号,遮天蔽日!”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再次投向东南方那水天相接的迷蒙之处,仿佛看到了建业城头隐约的轮廓,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饮马长江,只是开始!传檄江东——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万里江山,终将归于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