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满意的项目…创作焦虑…暴躁…” 沈昭的指尖在“暴躁”两个字上重重敲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狩猎者锁定目标时的锐光。一个被“糟粕”包围、对“真金”有着近乎偏执渴求的“疯子”,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口。
“许安安。” 沈昭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片刮过寂静的空气。
一直像受惊鹌鹑般缩在长桌另一张椅子里的许安安猛地一颤,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茫然。
“把你的《暗涌之城》,” 沈昭的目光转向她,没有任何安抚,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最核心、最颠覆、最精巧的那个‘核’,挖出来。不是被马文博抄去当皮毛的那些东西,是你藏在最深处的、真正让它与众不同的东西。”
她顿了顿,指尖隔空点了点许安安怀里紧紧抱着的剧本打印稿,语气斩钉截铁:
“**结构上最精妙的设计,人物最核心、最无法复制的驱动力,结局那个最意想不到、却又在情理之中、能让人灵魂震颤的翻转。** 用最简洁、最锋利的语言,把它浓缩成一份‘故事核’摘要。长度,不超过一页纸。”
许安安愣住了。从踏入这个冰冷得令人窒息的空间开始,她就被巨大的绝望和沈昭解剖刀般的分析压得喘不过气。此刻,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像一道强光刺破迷雾,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被点燃!那是她的作品!是她孕育的孩子!是她在无数个深夜里为之哭为之笑为之燃烧的心血!马文博偷走了它的皮囊,但最深处的灵魂,还在她这里!
一股强烈的、近乎悲愤的创作冲动猛地冲垮了绝望的堤坝。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再是惶恐和泪水,而是编剧面对自己心血时那种近乎本能的专注和炽热光芒。
“核心…颠覆…精巧…” 她喃喃重复着,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怀里的剧本,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甚至顾不上擦干眼泪,猛地低头,近乎贪婪地翻动起那厚厚的稿纸,眼神锐利如鹰隼,在字里行间飞速搜寻着、提炼着。那些被剽窃的痛苦、被诬告的愤怒,此刻都化作了燃料,烧灼着她去抓住那唯一的、属于自己的“真金”!
沈昭不再看她,仿佛许安安瞬间爆发的状态转变是理所当然。她拿起桌上一部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加密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快捷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那边传来芳姐干脆利落、略带沙哑的声音,背景音是布料摩擦和衣架滑动的轻响,似乎正在某个衣帽间:“昭姐?”
沈昭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墙壁上路星野那张定格在暴怒边缘的脸上,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精准:
“芳姐,查路星野。**明天下午,精确到分钟,我要知道他每一个落脚点,每一个可能与人接触的间隙。** 尤其是…他常去放空、或者容易被打扰的地方。”
电话那头,布料摩擦的声音停顿了一瞬。芳姐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只有绝对的执行力:“明白。给我两小时。” 电话干脆利落地挂断。
投影仪的光束依旧亮着,路星野那张狂躁的脸庞在素白的墙壁上无声地咆哮。沈昭将卫星电话轻轻放回桌面,身体向后靠进冰冷的椅背,整个人重新被阴影笼罩。
公寓里只剩下投影仪低沉的嗡鸣,以及许安安飞快翻动稿纸、笔尖在纸上疾书发出的沙沙声。那声音急促而专注,像战鼓在寂静的指挥所里敲响。窗外的城市灯火无声流淌,一场针对“艺术疯子”的精密狩猎,已然悄然张网。钩子精准抛出,只待猎物踏入那个“精确到分钟”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