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林薇的心猛地一缩。饯行宴上那个角落，陈胜接过钢笔时平静的眼神，那句“保重”，还有那句“人工智能也可以成为力量的一部分”…那里面，有喜欢吗？或许曾经那个普通的学霸陈胜有。但现在这个陈胜…他的世界里，似乎已经没有容纳“喜欢”这种柔软情感的空间了。

“我不知道。”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和苦涩：“现在的他…好像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了。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个目标。”

那个“拧断猎鹰脖子”的目标，沉重得让她窒息。

“目标…”苏晓晓咂咂嘴，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哎，薇薇，你说…他会不会是那种…小说里…被未来战士附体了？不然怎么解释他那么神？”

林薇被苏晓晓天马行空的猜测弄得有些无奈，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丝异样划过。陈胜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大到…确实不像一个普通高中生能拥有的。

那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洞悉本质的冷静、以及偶尔流露出的、仿佛经历过尸山血海般的沧桑感…

“别瞎说。”林薇轻轻拍了一下苏晓晓：“哪有那么玄乎，他还是陈胜，我能确定。”

“嘿嘿，开个玩笑嘛。”苏晓晓嬉皮笑脸，随即又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向往和怅然：“不过…薇薇，说真的。虽然觉得他选的路好可怕，好危险…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说完，我心里…又有点羡慕他。”

“羡慕？”林薇一怔。

“嗯！”苏晓晓用力点头，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羡慕他能活得那么…清楚！那么有劲！好像他整个人都在为一个特别大、特别了不起的目标燃烧！不像我们…”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迷茫：“考最好的大学，学最热门的专业，进最牛的公司，赚很多钱…这些目标好像也很厉害，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那种…把命都押上去也要干的狠劲儿和热血！”

苏晓晓的话，像一根针，轻轻刺中了林薇心底最隐秘的空洞。是啊，清楚…有劲…燃烧…这些词，完美地诠释了此刻的陈胜。而自己呢？

在燕京大学这顶尖的象牙塔里，被无数人艳羡、追捧，规划着精英的未来…可为什么，心底那份名为“意义感”的东西，却越来越稀薄？为什么陈胜那充满危险和痛苦的道路，却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

“也许…”林薇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在寂静的夜里几乎微不可闻：“我们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把‘钥匙’吧。”

只是陈胜的那把钥匙，通向的是冰冷的钢铁与燃烧的战场，沉重得让她连触碰的勇气都几乎丧失。

她闭上眼睛，黑暗中，那个肩承暗金龙剑、在数千新生前平静宣告“铸就钢铁脊梁”的身影，愈发清晰。那份沉静下的力量感，如同致命的毒药，让她无法抗拒，也无法遗忘。

燕园的清风明月，似乎再也无法抚平心底那份被钢铁意志点燃的悸动与…无法填补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