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快如闪电、足以洞穿星辰的幽绿骨刃死光,在触及这赤金流火烈阳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无声无息地被吞噬、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
猎颅者残躯猛地震颤了一下,幽绿的魂焰剧烈摇曳,传递出无与伦比的惊骇与恐惧!它本能地想要后退,想要逃离!
然而,晚了。
“吵死了…哪个不长眼的蠢货,敢打扰本大爷涅盘?”一个懒洋洋、带着浓浓不耐烦和刻薄味道的嗓音,如同金玉交击,清晰地响彻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与鲸心跳动声中。
赤金烈阳骤然收敛!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悬浮在凌寒身前。
他身穿一袭仿佛由流动的暗夜星辰织就的长袍,边缘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赤金烬火。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剑眉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半开半阖,瞳孔深处是旋转的黯渊星璇与跳跃的赤金烬痕,流转着看透万古的沧桑与刻骨的讥诮。墨色长发无风自动,发梢也跳跃着细碎的金色火星。他的身体介于虚实之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寂灭与炽热交织的气息。
正是鸿影!以鲸心归墟本源为薪,以凌寒魂血为引,重燃炉膛,涅盘归来的刀魄之灵!
他看都没看那惊骇欲绝的猎颅者残躯,只是随意地、慵懒地抬起了右手,对着猎颅者残躯的方向,轻轻一握。
“聒噪,尘归尘。”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光芒。
猎颅者那庞大的、覆盖着焦黑角质层的残躯,连同它断颈处喷涌的暗绿血液,以及仅存的幽绿魂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过,瞬间化为最细微的尘埃,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狂暴的归墟怒潮之中。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未能留下。
绝对的碾压!化神中期的恐怖猎食者,在重生的鸿影面前,脆弱得如同蝼蚁!
鸿影这才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单膝跪地、浑身浴血、魂焰黯淡、却死死盯着他的凌寒身上。看着凌寒那布满裂痕、不断渗血的身体,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庆幸和后怕,鸿影那俊美妖异的脸上,习惯性地挂起一丝刻薄的嫌弃。
“啧,瞧瞧你这副惨样,鼻涕眼泪混着血,脏死了。本大爷沉睡前怎么交代的?让你好好看家,你就是这么看的?差点把自己玩废了不说,连累小晚晴也……”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那由纯粹能量构成的、修长完美的手指,似乎想嫌弃地点点凌寒的额头。
然而,他的动作却僵住了。
因为凌寒根本没在意他说了什么刻薄话,也没在意他伸出的手指。凌寒只是痴痴地望着他,望着那张熟悉又欠揍的脸,望着那跳跃着赤金火星的墨发,望着那流转着星璇与烬痕的眼眸……仿佛要把这身影刻进灵魂最深处。
他布满血污和裂痕的脸上,慢慢、慢慢地,扯开了一个无比灿烂、无比纯粹、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实力暴涨的狂喜,只有失而复得的巨大满足和安心,仿佛漂泊的孤舟终于回到了港湾,仿佛跋涉的旅人终于寻到了归处。
“嘿嘿…嘿嘿嘿…”凌寒就那么跪在那里,拄着几乎脱手的刀柄(此刻刀身已被鸿影的灵体重铸,光华内敛),对着鸿影,像个傻子一样,只知道咧着嘴笑。笑着笑着,眼角却有大颗大颗混着血和灰的泪珠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
鸿影伸出的手指停在半空,刻薄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凌寒那傻乎乎的笑容,看着他眼中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喜悦和依赖,那双能湮灭星辰、洞察人心的黯渊星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他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没把那句更刻薄的话说出来,只是略显生硬地收回了手,别过脸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却比之前柔和了那么一丝丝:“…蠢木头,傻笑个屁,难看死了。”
就在这时,晚晴强撑着重伤的身体,踉跄着飞到凌寒身边。她看着鸿影那熟悉的身影,眼中也充满了激动和欣喜:“鸿影前辈!您真的…太好了!”
鸿影的目光转向晚晴,看到她肩腹间那道触目惊心、被死气侵蚀的伤口,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屈指一弹,一缕精纯温和、带着寂灭生机的赤金火星飘向晚晴的伤口。那不断侵蚀的化神死气遇到这火星,如同遇到克星,迅速消融湮灭。
“小丫头,逞什么能。”鸿影的语气依旧带着点教训,但动作却透着关切,“星殛神体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忍着点。”那火星融入伤口,晚晴顿感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涌入,不仅遏制了伤势恶化,甚至开始缓慢修复破损的神体根基,痛楚大减。
“多谢前辈!”晚晴感激道。
鸿影这才重新看向凌寒,恢复了那副懒洋洋又刻薄的样子:“行了,别傻跪着了,丢人现眼。赶紧起来,这破心脏快被你小子抽干了,再待下去,它真炸了,咱们都得给这头死透了的古星兽陪葬。”
凌寒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为力竭和伤势一个趔趄。鸿影看似随意地一拂袖,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托起。
三人身处暗银心脏的无形力场中,此刻这颗心脏的搏动变得极其紊乱而微弱,表面的赤红与幽蓝脉络暗淡无光,散发出的鲸心归墟本源气息也稀薄混乱了许多。整个核心腔室开始剧烈摇晃,外围狂暴的归墟怒潮失去了心脏的统御,变得更加混乱无序,疯狂冲击着无形的壁障,发出令人心悸的破裂声。
“走!”鸿影当机立断,虚幻的灵体瞬间化作一道赤金流光,没入凌寒手中那柄光华内敛、却隐隐透出无上威严的孤鸿刀本体之中。
“跟着刀走!”鸿影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识海响起。
凌寒握紧重获新生的孤鸿刀,一股血肉相连、磅礴浩瀚的力量感瞬间涌遍全身,连带自身的寒寂魂焰都稳定并壮大了几分!他毫不犹豫,一把揽住重伤虚弱的晚晴,低喝一声:“走!”
孤鸿刀发出一声清越的刀鸣,刀尖指向心脏侧面一条相对稳定、正在缓缓闭合的暗银色能量通道。刀身之上,黯渊星轨微微亮起,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凌寒,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条通道激射而去!
就在他们身影没入通道的瞬间——
轰隆隆——!!!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失去了最后核心本源的支撑,那颗暗银心脏再也无法维持稳定,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向内坍缩,随即爆发出席卷一切的毁灭光波!恐怖的归墟湮灭之力横扫整个腔室,将一切物质与能量彻底化为虚无!
无形的力场破碎,狂暴的怒潮倒灌而入!
通道在身后寸寸崩塌!毁灭的冲击波紧追不舍!
凌寒紧咬牙关,将速度催动到极致,孤鸿刀在前方开路,刀锋过处,紊乱的能量流被强行劈开。晚晴强忍伤痛,催动残存的星殛之力形成薄薄的护盾,抵御着身后追来的毁灭余波。
在通道彻底被归墟湮灭吞噬的前一刹那,三人如同三道流光,险之又险地冲出了崩塌的通道出口!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却又带着死寂的荒凉。他们冲出了古星兽庞大尸骸的某个巨大创口,重新回到了那充斥着混乱星骸与归墟死气的幽暗虚空之中。身后,古星兽尸骸内部传来沉闷如雷的连绵爆炸声,庞大的躯体在剧烈震颤,更多的裂痕在其表面蔓延,死气如同溃堤般汹涌喷发。
“呼…”凌寒抱着晚晴,悬浮在冰冷的虚空中,剧烈喘息。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重获至宝的狂喜交织在一起,让他精神有些恍惚。
鸿影的身影再次从刀身中浮现,他负手而立,衣袂飘飞,望着那正在加速走向彻底崩解的古星兽尸骸,眼神深邃。忽然,他那双黯渊星眸微微眯起,仿佛穿透了层层混乱的死气与空间,看到了极远处。
“嗯?”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
“怎么了,前辈?”晚晴虚弱地问道,顺着鸿影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一片混乱的幽暗。
凌寒也察觉到了鸿影的异样。
鸿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凛冽的杀机,如同发现了有趣猎物的顶级掠食者。
“呵…有意思。没想到追得还挺紧。”他收回目光,转向凌寒和晚晴,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刻薄,却多了一丝凝重,“蠢木头,小丫头,看来你们捅的篓子不小。准备好,我们好像有‘客人’到了,隔着老远,就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玄天宗的冰渣子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