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为了争夺“交配权”的残酷内斗,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锋利的爪刃撕裂空气,坚硬的甲壳互相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沙尘飞扬,虫血飞溅。
低等的虫子惊恐地四散奔逃,不敢靠近这狂暴的战场。
莱拉躲在沙丘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它们……它们真的打起来了?”
夜雨则冷静地观察着战局,目光锁定在那些厮杀的其拉战士身上。
“意料之中。等级森严的社会,强大的雄性才有资格繁衍后代。”
战斗异常惨烈,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的力量和凶残。
不断有其拉战士倒下,身体被撕成碎片。
最终,一只体型最为魁梧,甲壳呈现出深黑色,爪刃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其拉战士,杀死了最后一个对手。
它仰天发出一声充满胜利意味的嘶鸣,抖落身上的沙尘和对手的体液。
然后,它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个静静站立的“女虫人”走去。
它的复眼中,充满了占有欲和胜利者的骄傲。
“哈哈哈……今天……”
胜利的其拉战士发出含混不清,却明显带着得意情绪的音节,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呃……”
一个巨大的阴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它的身后。
紧接着,一个包裹着厚实木头的巨大锤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砸在了它的后脑勺上!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那只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强大其拉战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在地,激起一片沙尘。
它的复眼瞬间失去了光彩。
沙尘缓缓落下。
夜雨的身影从阴影中显现出来,手里拎着一柄和他圣骑士身份极不相符的巨大木锤。
锤头上刻着歪歪扭扭的通用语——“有坚不摧之力”。
他脸上带着一丝坏笑,吹了吹锤头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搞定。”
莱拉从沙丘后探出头,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彻底懵了。
她看到夜雨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劫匪,熟练地掏出特制的合金锁链,将昏迷的其拉战士捆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他又从不知哪里摸出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异常结实的麻袋,费力地将那沉重的虫人塞了进去。
最后,他像拖着一袋沉重的货物一样,拖着麻袋,开始往塞纳里奥要塞的方向走。
莱拉愣愣地跟在后面,控制着那个变形的“女虫人”也跟上。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圣骑士……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虫人身后的?
圣骑士不是应该冲锋陷阵,光明正大地战斗吗?
还有那个大木锤……“有坚不摧之力”?这是什么鬼名字?
他刚才那个笑容……怎么看都不像个神圣的骑士,反而像个……经验老道的闷棍贼?
莱拉看着夜雨拖着麻袋在前面走着的背影,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显得有些……滑稽?
她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他是圣骑士吧?
他真的是圣骑士吗?
圣骑士可以用锤子敲闷棍的吗?
圣光……会同意这种做法吗?
回到塞纳里奥要塞,夜雨将那个“战利品”拖进了一处偏僻加固过的帐篷里。
为了防止意外,帐篷周围还布置了临时的圣光符文,压制邪恶生物的力量。
莱拉站在帐篷外,表情依旧恍惚,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完全恢复过来。
夜雨解开麻袋,露出了里面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其拉战士。
他拿出一些水,浇在虫人的脸上。
冰凉的触感让昏迷中的虫人猛地一颤,缓缓睁开了复眼。
起初是迷茫,但很快,它认出了眼前的夜雨,以及周围陌生的环境。
愤怒和暴戾瞬间充斥了它的眼眸。
它开始剧烈地挣扎,锁链绷得嘎嘎作响,口中发出威胁的嘶鸣。
突然,它的目光落在了帐篷门口,看到了由莱拉控制着、尚未解除变形的“女虫人”。
虫人的挣扎停顿了一下,复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欲望,然后它看向夜雨,发出了极其难听、如同砂纸摩擦般的音节,带着一种怪异的腔调。
“花姑娘……棒……你滴……什么滴干活……死啦死啦滴!”
这句充满侮辱性和挑衅意味的、蹩脚模仿人类语言的话语,像一根针,猛地刺中了夜雨内心深处某个早已尘封的角落。
一些模糊的、带着血与火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碎片,瞬间翻涌上来。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对某种特定语调和态度的憎恶与愤怒。
夜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但眼神深处却仿佛有寒冰在凝结。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只还在试图挑衅的虫人。
“呦!”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还是个太君。”
那只其拉战士显然听不懂“太君”是什么意思,但它能感受到夜雨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
它本能地感到了恐惧,挣扎的幅度变小了,嘶鸣声也带上了一丝畏缩。
夜雨俯下身,凑近虫人的脸,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弧度,但这次的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纯粹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别急。”
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却让帐篷里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我会让你……好好的舒服舒服。”
接下来的时间,这间加固的帐篷,变成了夜雨的临时实验室。
他需要全面了解这种生物的特性。
法术抗性测试。
他召唤出纯净的圣光能量,凝聚成审判之锤,砸在虫人的甲壳上。
圣光爆裂,留下焦黑的印记,但甲壳并未破碎,虫人只是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他又尝试了火焰法术卷轴,灼热的烈焰舔舐着甲壳,使其温度急剧升高,散发出焦臭味,但依然未能造成结构性的破坏。
暗影能量的侵蚀,似乎效果更明显一些,让虫人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叫声,但抗性依然惊人。
毒素抗性测试。
夜雨使用了几种从风险投资公司那里“缴获”的强效神经毒素他将这些致命的液体,小心地涂抹在特制的箭头上,然后用一把小巧的十字弩,精准地射入其拉战士甲壳的缝隙之中。
虫人猛地抽搐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口中发出不成调的痛苦嘶鸣。
它的皮肤下,可以看到血管不正常地凸起,颜色变得暗沉发紫。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那种剧烈的反应就开始减弱。
虽然依旧显得痛苦不堪,但这只其拉战士并未像普通生物那样迅速瘫痪或死亡。
它的身体似乎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分解或压制着毒素的作用。
夜雨皱了皱眉,又换了一种腐蚀性更强的酸液。
酸液滴落在甲壳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白烟。
甲壳表面被腐蚀出一个浅坑,露出了下面略显黯淡的内层。
但腐蚀的速度,远比预想的要慢。
这种甲壳对化学侵蚀同样具有相当高的抗性。
物理抗性测试。
夜雨拔出了“鞭笞者苏萨斯”。
这把强大的武器,曾斩杀过无数敌人,剑刃上流动着内敛的力量。
他没有使用圣光加持,仅仅依靠武器本身的锋利与力量,朝着其拉战士相对脆弱的关节部位斩去。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火星四溅。
剑刃砍入了关节的缝隙,但并未能如预想般将其斩断,只是留下了一道不浅的豁口。
虫人的甲壳坚硬程度超乎想象,即便是关节处的连接组织,也异常坚韧。
夜雨加大了力道,再次挥剑。
这一次,他灌注了更多的力量,剑刃深深嵌入,几乎要将那条肢体斩断。
其拉战士发出痛苦的咆哮,疯狂地扭动身体。
受伤恢复速度测试。
夜雨收起长剑,仔细观察着其拉战士被砍伤的关节。
深绿色的、类似体液的粘稠物质从伤口处渗出,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然而,仅仅过了几分钟,那流血的速度就开始明显减缓。
伤口边缘的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收缩、愈合。
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有很长时间,但这种自愈能力,已经远超绝大多数生物。
夜雨默默记录着这一切。
经过一系列残酷而必要的测试,他对这种来自地下的恐怖生物,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嗜血,残忍。从它们在废墟边缘为争夺“配偶”而自相残杀就能看出来。
低贱,无情。那句蹩脚的挑衅,以及战斗中表现出的疯狂,都印证了这一点。
对火焰、毒素和物理攻击,拥有极高的抗性。它们的甲壳和生理结构,仿佛就是为了战争和杀戮而生。
受伤恢复速度惊人。这意味着在战场上,必须给予它们致命一击,否则它们很快就能重新投入战斗。
但夜雨总觉得,似乎还遗漏了什么。
如此强大的生物,不可能没有弱点。
他回想着关于其拉虫人的一切信息,包括它们常年生活在地下的习性。
地下……恒温……缺乏剧烈的温度变化……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低温!
他立刻找来一些附魔了冰霜法术的卷轴,这是法师们常用的控场或杀伤手段。
他撕开一张卷轴,冰冷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在炎热的沙漠帐篷里显得格格不入。
淡蓝色的冰霜能量凝聚成一支冰枪,呼啸着射向被捆绑的其拉战士。
之前面对圣光、火焰甚至刀剑都只是痛苦咆哮的虫人,在接触到冰枪的瞬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到极点的尖啸!
那声音中充满了极度的痛苦和……恐惧?
冰枪刺入它的甲壳,并未造成太大的物理损伤,但极寒的能量迅速扩散开来。
可以看到,虫人被冰枪击中的部位,甲壳迅速凝结上一层白霜,并且颜色变得更加黯淡,失去了之前的光泽。
更让夜雨注意的是,这只其拉战士的挣扎幅度,明显比之前承受其他攻击时要剧烈得多,几乎是在抽搐。
它对低温的反应,远比对火焰、毒素和物理伤害要敏感得多!
夜雨眼中精光一闪,又连续撕开了几张冰霜卷轴。
更多的寒气涌入,帐篷内的温度骤降。
其拉战士的尖啸声越来越凄厉,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折磨。
它身上的甲壳,在持续的低温侵袭下,开始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夜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声音。
他再次拿起那柄“有坚不摧之力”的大木锤,走到因为寒冷而动作变得迟缓僵硬的虫人面前。
他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只是轻轻地用锤头敲击了一下虫人身上覆盖着厚厚白霜的甲壳。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之前连“鞭笞者苏萨斯”都难以轻易斩开的坚硬甲壳,此刻在木锤的轻轻敲击下,竟然如同脆弱的玻璃一样,碎裂开来,露出了下面颜色更浅、明显更加脆弱的内层组织!
夜雨的呼吸微微一滞。
找到了!
这就是它们的弱点!
其拉虫人身上的甲壳,虽然坚不可摧,并且具有一定的保温作用,能够帮助它们在沙漠夜晚的低温中活动。
但是,这种甲壳在长时间或者极端的低温环境下,会失去韧性,变得异常脆弱!
一旦甲壳变脆,它们引以为傲的物理防御将大大降低,任何有效的击打都可能造成致命伤害!
夜雨看着在寒冷中瑟瑟发抖、甲壳不断发出碎裂声的其拉战士,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现在,他掌握了其拉虫人最致命的弱点之一。
这场对抗远古邪恶的战争,终于有了一丝明确的突破口。
他看了一眼旁边依旧处于懵逼状态、但因为寒冷而抱紧双臂的莱拉,还有那个依旧保持着“女虫人”形态、同样对低温感到不适的异种蝎虫母。
“好了,莱拉,可以解除变形了。”
夜雨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我们的‘诱饵’任务完成了。”
同时,他也解除了对那只可怜的其拉战士的低温折磨,任由它在锁链中虚弱地喘息。
虽然找到了弱点,但这只“太君”还有研究价值,不能现在就弄死。
他需要更详细地研究低温对其生理结构的影响,以及这种影响的可逆性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