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逆境中的曙光(1 / 2)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蝉鸣聒噪,一如往常的夏日午后。

然而,沈星河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

电话听筒滑落在桌面发出的闷响,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一九九八年的夏天,重新开始的感觉,好吗?”

那个经过处理的、分不清男女的电子合成音,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盘旋,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

重生的秘密,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最深的恐惧,竟然如此轻易地被一个匿名的陌生人揭穿。

“和我合作。否则,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以及你想要守护的一切,都会遇到比你想象中更大的麻烦。”

这不是试探,是赤裸裸的威胁。

对方显然对他了若指掌,甚至可能已经监视他许久。

沈星河竭力深呼吸,试图平复胸腔内狂跳的心脏。

他不是二十三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三十八年的人生阅历和商海沉浮,让他迅速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

恐惧是必然的,但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对方既然选择联系他,而不是直接动手,说明有所图谋,也说明他沈星河还有周旋的余地。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黄雀,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

母亲的病情,隐藏在“光辉投资”背后的庞大犯罪网络,现在又多了一个知晓他重生秘密的神秘存在……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抬头望向母亲房间的方向,眼神中的慌乱逐渐被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所取代。

无论敌人多么强大,手段多么诡异,母亲的病都不能再拖。

这是他重生回来最重要的目标之一,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至于这个神秘的电话,是敌是友尚不可知,其目的也扑朔迷离。

但眼下,救母如救火。

沈星河迅速整理好情绪,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市人民医院内科主任刘长青的办公室。

刘主任是他父亲的老战友,为人正直,医术精湛。

“刘叔叔,我是沈安国的儿子,星河。”沈星河的声音沉稳而有礼。

电话那头的刘长青显然有些意外:“哦,是星河啊,你爸爸最近身体还好吗?有什么事吗?”

“刘叔叔,我有点急事想当面请教您,是关于我母亲的身体状况。我有些新的发现,怀疑……怀疑是乳腺方面的问题,而且可能不太乐观。您现在方便吗?或者我直接去医院找您。”沈星河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与凝重。

刘长青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略一沉吟便道:“你直接来我办公室吧,我今天下午都有空。”

挂断电话,沈星河立刻找到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陈阿香。

“妈,我爸战友刘叔叔说好久没见您了,让我带您去医院做个常规体检,他帮我们安排好了,就当去看看老朋友。”

陈阿香有些疑惑:“好端端的体检做什么?我身体没事。”嘴上虽这么说,但想到是丈夫的老战友,也不好直接驳了儿子的面子。

“就是常规检查,图个心安嘛。刘叔叔也是一番好意。”沈星河搀着母亲的胳膊,半哄半劝地将她带出了门。

市人民医院,内科主任办公室。

刘长青仔细听着沈星河描述的“观察到”的母亲的诸多细微症状——间歇性的轻微刺痛感、局部皮肤的微小橘皮样改变、以及难以察觉的肿块。

这些症状,若非有针对性的观察和超越时代的医学常识,极难在早期被普通人察觉。

“星河,你这些观察……非常细致。”刘长青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母亲自己有感觉吗?”

沈星河摇头:“我妈平时比较粗线条,这些轻微的不适她可能自己都没太在意。刘叔叔,我查阅了一些国外的医学资料,我担心……”他没有直接说出“乳腺癌”三个字,但在这个年代,一旦和“癌”字沾边,几乎就是宣判了死刑。

刘长青点了点头,拿起电话:“我马上安排一个乳腺彩超和钼靶检查,这两个是目前最直接的筛查手段。你先带你母亲过去。”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正如沈星河预料的那样,不太乐观。

彩超提示左乳外上象限有一低回声结节,边界不清,形态不规则,大小约1.2cm x 0.8cm,钼靶检查也提示有恶性肿瘤的可能。

陈阿香在拿到报告单的那一刻,脸色煞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沈星河紧紧扶住她:“妈,别慌,有我在。现在医学发达,早期发现,规范治疗,治愈率很高的。”

刘长青看着一脸镇定,甚至开始有条不紊分析病情的沈星河,这个才高二的少年,面对如此重大的变故,其冷静和条理远超同龄人,甚至比许多成年人都要沉稳。

他所说的某些名词和治疗观念,隐约带着一种超越当前普遍认知的先进性。

“星河,你说的对。”刘长青定了定神,“从目前的检查结果看,恶性的可能性很大,需要尽快进行手术探查和病理活检。如果确诊,根据肿块大小和分期,可能需要进行改良根治术,术后配合化疗和内分泌治疗。”

沈星河微微点头,这与他记忆中的标准治疗方案大致吻合。

但他知道,未来的治疗手段更加精准,副作用也更小。

他斟酌着开口:“刘叔叔,我知道国内目前主流是改良根治术。但我也了解到,国际上对于符合条件的早期乳腺癌,保乳手术结合术后放疗,其远期生存率与根治术相当,而且能极大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我母亲这个肿块比较小,位置也还可以,不知道我们医院有没有条件进行这方面的评估?”

刘长青愣住了。

保乳手术?

这个概念在1998年的国内,即便是在大城市的大医院,也属于非常前沿和探索性的领域,远未普及。

他深深地看了沈星河一眼:“星河,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我……我之前订阅过几本国外的医学期刊,对这方面有些关注。”沈星河早就想好了托词,“我只是觉得,如果能有创伤更小、恢复更快的选择,对母亲来说总是好的。”

刘长青沉吟片刻,他知道沈星河学习成绩优异,但这番见解,已不仅仅是“优秀”可以形容。

他叹了口气:“保乳手术对医院的技术设备、病理科的精准诊断以及放疗科的配合都有极高要求。我们医院……在这方面经验确实不足。不过,你的提议给了我一个思路。我会立即组织全院专家会诊,包括外科、肿瘤科、病理科和影像科,共同讨论最适合你母亲的治疗方案。无论如何,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接下来的两天,沈星河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

他以超越年龄的成熟和专业,与医生团队进行了数次深入沟通。

他提供的关于早期乳腺癌分子分型、前哨淋巴结活检替代腋窝清扫以减少并发症等理念,虽然有些过于超前,无法立刻完全实施,但也极大启发了参与会诊的医生们。

最终,经过专家组的审慎评估,考虑到陈阿香的肿瘤发现较早,体积小,且沈星河坚持寻求更优方案,医院方面决定,在确保根治的前提下,尽可能采取对病人生活质量影响最小的手术方式。

虽然未能完全达到沈星河记忆中未来保乳手术的标准,但也做出了许多优化改良。

手术安排在三天后。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陈阿香的情绪几度波动,沈星河始终耐心陪伴,用温和而坚定的话语鼓励着她。

他甚至画了简单的示意图,解释手术的必要性和预后,让她对治疗过程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减少了未知的恐惧。

手术当天,沈星河站在手术室外,心情复杂。

他知道这场手术的成功率很高,但他更清楚,母亲接下来还要面对化疗的痛苦。

而那个神秘的电话,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心底最敏感的地方,让他无法全然安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手术室的灯由红转绿。

主刀医生满脸疲惫但带着微笑走了出来:“手术非常顺利!病灶完整切除,送检的淋巴结初步看没有转移迹象。具体的病理结果还要等几天,但目前来看,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好。”

沈星河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袭来,但他强撑着,连声道谢。

看着母亲被平安推出手术室,他心中一块巨石终于暂时落地。

将母亲安顿好,嘱咐好陪护的亲戚,沈星河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医院。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学校附近他们秘密租用的那个小活动室——昔日的废弃仓库,如今是他们“创业”和商议大事的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