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昨夜母亲掌心里的纸条,想起陈小雨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原谅\",想起实验室失踪的银色芯片。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串成线,他猛地转身看向林夏·暗——那女孩正盯着脑波监测仪,指尖掐进控制台的金属边缘,指节发白。
\"脑波图谱分裂了。\"林夏·暗的声音像碎冰,\"a波和θ波在打架,两个意识在争夺主导权。\"
沈星河的手指几乎是砸在键盘上。
原始数据在投影屏上展开时,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陈小雨的记忆片段里,嵌套着一段他熟悉的画面: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老槐树下,用树枝在地上画歪歪扭扭的\"沈\"字,远处传来女人喊\"小雨回家吃饭\"的声音。
那是母亲的童年。
\"你知道些什么?\"他转身时带倒了椅子,声响在法庭里炸开来。
母亲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病号服的领口松着,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前世她做完乳腺癌手术时,他亲手给她涂祛疤膏的位置。
此刻她的嘴唇毫无血色,像片被揉皱的纸。
\"当年......我不是领养了你。\"母亲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撞进每个麦克风里,\"我参与了一个记忆移植实验。\"她抬起手,腕间的留置针在灯光下闪着冷光,\"陈小雨......是我的亲生女儿。\"
法庭的顶灯突然熄灭。
黑暗里,沈星河听见培养舱的警报声尖锐地刺进耳膜,听见张牧云的椅子倒地的闷响,听见母亲急促的喘息混着林夏·暗的低咒。
有冷风吹过他后颈,扩音器里传来一道经过变声处理的电子音,像来自深渊的回响:\"你们打开了不该打开的大门。\"
应急灯亮起时,沈星河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摸出来,屏幕上是实验室的监控画面——他亲手调试的记忆融合仪正在自动启动,红色警示灯在镜头里明灭,像某种野兽的眼睛。
母亲的手突然覆上他手背。
这次她的掌心有了温度,带着点潮湿的汗,像前世他高考前夜,她坐在床头给他盖被子时的温度。
\"去实验室。\"她轻声说,\"调参数的时候......记得把第三组电阻值调低0.3。\"
沈星河盯着她的眼睛。
那里有他熟悉的温柔,也有他从未见过的坚定,像深潭底沉了二十年的月光,终于浮上水面。
法庭外传来警笛声。
沈星河把手机揣回口袋,指尖触到怀表里那张纸条。
他看向林夏·暗,那女孩正把脑波仪的数据拷贝进移动硬盘,发梢垂下来遮住表情。
张牧云瘫坐在地上,眼镜歪在鼻梁上,盯着陈小雨——此刻那姑娘正趴在培养舱边缘,用指尖在玻璃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妈妈\"。
\"走。\"沈星河扶起母亲,转身时瞥见法庭角落的摄像头。
镜头红光闪烁,像只不眨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