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推开猫叔的铁皮门时,老人正蹲在地上修服务器,后背的汗把白背心浸成了灰。
“你来得正好。”猫叔头也不抬,“腾讯那小子又发邮件催投资款,说要加服务器。”
“先放下这个。”沈星河把U盘插进电脑,股权结构图在屏幕上展开,“我们需要一个锚点,能让散户相信港元不会崩的锚点。”
猫叔直起腰,扶了扶老花镜:“虚拟资产?你疯了?九八年的人连网银都不敢用。”
“所以要绑定他们看得见的利益。”沈星河的手指划过腾讯和阿里的股权标识,“游戏厅的会员积分,校办工厂的提货券,这些能换实物的虚拟凭证。如果我们能让十万散户手里都攥着‘沈氏信用’,他们就不会轻易抛港元。”
猫叔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鼓点。
他盯着屏幕看了十分钟,突然笑了:“你这小子,是要拿自己当人肉抵押。”
沈星河扯了扯领口,后颈的伤口又开始疼:“总要有人站出来。”
吴小莉的电话打进来时,沈星河正在给游戏厅的店长写通知。
手机震动的瞬间,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来电显示是金管局的专线。
“沈同学,”吴小莉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促,“刚才监测到一笔五亿美元的远期合约,卖方是……”她顿了顿,“是你说的那家开曼公司。按这个速度,三天内港元汇率会跌破7.85。”
沈星河的笔尖在纸上戳出个洞。
他抬头看向猫叔,老人正盯着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十点十七分,距离港股开盘还有四十七分钟。
“启动b计划。”他说,声音平稳得像预先录好的,“通知所有游戏厅店长,十点半开始积分兑换双倍;让校办工厂的货车开进校园,现场提货。”
猫叔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转身走向服务器时,沈星河听见他小声嘟囔:“这哪是打仗,是拿命赌。”
深夜回到车库时,林夏已经醒了。
她裹着沈星河的外套坐在行军床上,手里捧着杯热牛奶,见他进来,眼睛立刻亮了:“阿星,我刚才做了个梦……”
“先喝牛奶。”沈星河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我去给你煮面。”
他转身要走,电脑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林夏的牛奶杯“当啷”掉在地上,乳白色的液体在水泥地上蔓延。
沈星河的脚步顿住,他看见屏幕上的新邮件——发件人Id是乱码,但附件是段视频。
点开的瞬间,林夏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
视频里,她被绑在黑色椅子上,嘴角有血。
镜头外传来唐慕白的笑声,带着金属质感的电子音:“你想救她?那就来中环吧。”
沈星河的手指掐进掌心。
他回头看向林夏,她正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沈星河的外套上——那是他重生那天穿的外套,衣角还留着1998年开学典礼的粉笔灰。
窗外的雨又下大了。
沈星河摸出藏在抽屉里的枪,金属冰凉的触感从掌心漫到心脏。
他弯腰捡起林夏的牛奶杯,玻璃碎片扎进指腹,血珠滴在视频里林夏的脸上,像朵正在盛开的花。
“睡吧。”他帮林夏擦了擦眼泪,把防狼报警器塞进她手心,“我去去就回。”
车库的铁门在身后关上时,他听见林夏小声说:“阿星,我梦里有个穿白大褂的人,他说……”
“别说了。”沈星河打断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我都知道。”
雨幕里,他的身影越走越远。
中环的摩天大楼在远处闪烁,最高那栋的顶层会议室里,一盏灯突然亮了——像黑暗中睁开的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