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荧光屏在沈星河眼底投下幽蓝的冷光,像一片沉静却藏着暗流的湖水。
空气里浮着淡淡的电子元件烧热后的金属味。
王工程师撞翻的椅子还倒在地上,金属椅腿擦过瓷砖地面留下的划痕,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刺目的白,像道狰狞的伤口,无声地提醒着刚才的慌乱。
“归属地……华银科技?”沈星河的喉结微微滚动,指尖重重叩在键盘边缘,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脆,像是敲击在人心上。
他的耳膜因长时间盯着屏幕而隐隐作痛。
他想起上周收到的匿名短信,发件人只写了“小心电子异端”;想起三天前陆金所摔在他桌上的报纸,头版是《校园电子支付隐患重重》的黑体标题;更想起今早路过银行时,玻璃幕墙后陆金所的身影——当时对方正盯着他的方向,茶杯在掌心转了三圈,像在数什么倒计时。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模糊的轮廓,让他至今仍记得那人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可能……”王工程师的眼镜滑到鼻尖,手指在追踪软件上快速缩放,鼠标滚轮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华银科技是陆行长私人控股的企业,他们怎么会……”
“怎么不会?”沈星河扯松领口,后颈沁出薄汗,布料与皮肤摩擦的触感让他一阵烦躁,“他们用ddoS冲垮主服务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可能黑进数据库……”
“关了,就再也开不起来了。”沈星河突然弯腰捡起倒在地上的椅子,重重坐回去。
椅腿与地面碰撞的声响惊得王工程师一颤,仿佛一声突如其来的雷鸣撕裂了沉默。
“上周有三个单亲妈妈靠一卡通的记账功能存够了孩子的校服钱,昨天高三(2)班用线上募捐给白血病同学凑了两万块。”他的声音发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陆金所不是在打系统,是在打这些人对便利、对希望的依赖。”
实验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像是某种低语,带着潮湿的凉意掠过他的手臂。
王工程师望着屏幕上仍在跳动的攻击流量,喉结动了动:“那至少把核心代码……”
“加密存储到五个节点,每个节点配独立防火墙。”沈星河已经点开云盘,键盘敲击声如密集的鼓点,“你负责技术部署,我让阿杰联系电信局调备用带宽。”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命令行不断刷新,“另外,写个自动化监控脚本,攻击流量超过阈值就自动切换链路——就像洪水来了,不能堵,得引到泄洪区。”
王工程师的眼睛亮了:“这招……”
“我爸当年承包校办工厂,遇到订单暴增就是这么处理的。”沈星河扯出个苦笑,嘴角扬起却未达眼底,“他说,真本事不是防着问题来,是问题来了也能接着。”
“叮——”
实验室门被撞开的瞬间,小薇的围裙带子扫过门框,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
她头发散了一半,手里攥着团皱巴巴的纸巾,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沈、沈同学!我刚才在食堂擦桌子,听见两个银行的人说话……”
沈星河霍地站起,椅子在地面拖出一道刺耳的刮擦声:“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