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老旧小区的斑驳墙壁染上了一层落寞的金色。
空气中弥漫着老房子特有的潮湿和饭菜混合的气味。
沈星河和林小雨穿过狭窄的楼道,最终停在了一扇油漆剥落的木门前。
轻轻叩响房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声略显沙哑的回应:“谁啊?”
“刘厂长吗?我们是来拜访您的。”沈星河的声音平静而沉稳。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略显浮肿但依稀可见当年轮廓的脸。
刘建国头发乱糟糟的,眼窝深陷,眼神浑浊,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汗衫,与沈星河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企业家判若两人。
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两个稚气未脱的半大孩子,刘建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耐:“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刘厂长,我们想和您谈一笔生意,一笔关于芯片的生意。”沈星河开门见山。
“芯片?”刘建国自嘲地笑了笑,拉开了门,侧身让他们进来,“我已经很多年不碰那东西了。你们找错人了。”
屋子不大,光线昏暗,家具陈旧,唯一的电器是一台小尺寸的黑白电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和霉味。
林小雨微微蹙了蹙眉,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沈星河环顾四周,心中了然。这正是他记忆中刘建国潦倒时的样子。
“刘厂长,我知道红星厂倒了,也知道您现在的处境。”沈星河语气诚恳,“但我也知道,您对芯片行业的热情和理解,不是一场失败就能磨灭的。”
刘建国在唯一的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浑浊的茶水,却没有招呼他们。
“热情?那东西能当饭吃吗?小娃娃,你们还是回去吧,我这里没什么值得你们惦记的。”
“我们想囤积一批芯片。”沈星河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目的,“Y2K危机,您应该有所耳闻。我们相信,这会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但我们需要可靠的货源,更需要懂行的人来掌舵。”
听到“Y2K”和“囤积芯片”,刘建国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浑浊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抬眼重新打量着沈星河,这个少年过于镇定,眼神深邃得不像一个高中生。
“Y2K确实是个噱头,但风险也大。那些国际巨头早就布局了,你们想从他们嘴里抢食,难。”刘建国放下茶杯,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认真。
“所以我们才来找您。”沈星河微微一笑,“明面上的渠道,价格高昂不说,还容易暴露。但如果有一些……非常规的渠道呢?”
刘建国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们是说……黑市?”他沉默了几秒,缓缓说道:“黑市上的芯片,水很深。价格是便宜,但真假难辨,质量也毫无保障。而且,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他看了一眼林小雨,又看向沈星河,“你们这样的学生,最好别趟这浑水。”
“风险我们自然清楚。”沈星河语气坚定,“但高风险往往也意味着高回报。刘厂长,您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吗?红星厂的倒闭,真的是您技不如人,还是时运不济,被资本无情碾压?”
这番话像一根针,刺中了刘建国心中最痛的地方。他猛地抬起头,”
“过不去!”沈星河逼视着他,“只要您还有一丝雄心,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资金,我们有。计划,我们也有。我们缺的,是像您这样既懂技术又有人脉的领路人。我们可以成立新的公司,您来负责技术和采购,利润共享。”
林小雨适时地补充道:“刘叔叔,星河哥不是在开玩笑。他已经做了很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我们相信他。”
刘建国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沉稳老练,一个聪慧真诚。
他沉寂多年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工厂倒闭前夜,工人们无助的眼神,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雄心壮志。
难道真的就这样认命了吗?
“黑市……我确实认识一些路子。”刘建国终于松了口,声音有些干涩,“但那些人,只认钱,而且心狠手辣。”
“只要能拿到货,条件可以谈。”沈星河”
刘建国盯着沈星河看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口气:“我可以试试帮你们联系。但是,一切后果自负。”
“一言为定。”沈星河伸出手。
刘建国犹豫了一下,最终握住了沈星河的手。
那只手虽然年轻,却异常有力。
通过刘建国辗转提供的线索,以及林小雨利用早期互联网搜集到的信息,沈星河很快锁定了目标——一个在南方沿海城市活动的黑市芯片贩子,外号董浩。
这个人据说手眼通天,货源神秘,但行事极为谨慎。
沈星河用一个不记名的电话卡联系上了董浩的中间人,表达了求购大量芯片的意愿,并暗示自己资金雄厚。
几次试探性的接触后,董浩终于同意亲自见面,但地点和时间都由他定,并且要求沈星河支付一笔不菲的“看货费”作为诚意金。
沈星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让刘建国以技术顾问的身份一同前往,林小雨则负责外围的接应和信息传递。
三天后的深夜,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将沈星河和刘建国带到了城市边缘一个废弃的码头仓库。
海风带着咸腥味,吹得人有些发冷。
仓库里只有几盏昏暗的灯泡,勉强照亮了中央的一片空地。
董浩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身材不高,但眼神锐利,像一只时刻警惕的豹子。
他身边跟着四五个彪形大汉,个个面色不善。
“沈老板,真是年轻有为啊。”董浩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声音有些尖细,“这么大的生意,就派你一个小年轻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