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喜看着一家三口,女人抱着婴儿,面上带着初为人母的喜悦。
婴孩黑黝黝的眼瞳却和顾喜对上,仿佛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婴孩能够看到他,让他后背惊起一层鸡皮疙瘩。
顾喜缩在角落里,看着男人抱着婴孩,其余人搀扶着女人,一群人回到家。
新生命的降临就像初升的太阳,家里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悦。
新手父母手足无措,从一开始的动作生疏到熟练,换尿布,擦洗,喂药,喂奶。
婴孩一天一个样,只是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总是会盯着一个方向瞧。
顾喜发现自己离不开婴孩的视线范围,他百无聊赖,焦虑与不安在渐渐淡去,仿佛这个世界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亲近放松。
顾喜倒挂房顶上,双手托腮看着婴孩,脑子里却在想食物现在在干什么,他会不会也在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么一个地方。
好想食物。
他已经好久没有跟食物分开过这么久了。
顾喜看着窗外的春樱开的艳粉,肆意绽放,风一吹,压弯了枝头的一簇簇花团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
春天了。
顾喜看着春樱花团锦簇,忽然想起来跟食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去年春日,也是在这么一个阳光都透着温柔的日子。
他浑浑噩噩的跟着丧尸群迁移,蓦的心有所感,抬头的瞬间,对上一双眼尾上挑桀骜不驯的丹凤眼。
丹凤眼的主人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漂亮的脸蛋上是混不吝的神色,匆匆一瞥,对方对他挑了挑眉。
莫名其妙的,顾喜对着那人比划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成功看到男人脸上的神色从混不吝转变为惊愕,顾喜笑了,转身钻进尸群离开。
没想到那短暂的交集成了两根互不相干的红线交叉点,在此之后纠缠交错在一起,分分合合,纠缠不休。
顾喜歪着脑袋,有点想食物了。
想食物的投喂。
想食物的怀抱。
想食物的声音。
想食物的嘴子。
想……
反正就是很想很想,哪怕就见一面,他就是想食物,抓心挠肝的想。
思念化作小虫,密密麻麻在顾喜的心脏上爬来爬去。
顾喜撑着下巴,看了半天窗外的樱花,看着日头西移,这才把视线移到婴儿床上。
他好想找个人说说话,在这里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喉咙能够发出声音。
可是没人理他,顾喜稀奇的自言自语一段时间后也觉得没意思。
新手父母在三个月后察觉到婴孩的不对劲,小孩总是盯着虚空,开始频繁哭泣,吐奶,甚至全身痉挛。
他们跑了大大小小的医院,没看到来问题,检查显示婴孩全身健康。
疲惫的父母在亲戚的建议下去看了玄学,找了个跛子老道。
老道神神叨叨,围着孩子跳了几圈,又是给孩子喂符水又是喂黑狗血,差点给小孩整嗝屁了。
等小夫妻反应过来时老道早已道袍一甩卷款逃之夭夭。
婴孩被折腾一通,气息奄奄,每天昏昏沉沉,连眼睛都睁不开。
最后,小夫妻跑遍全国,终于找到了婴孩的问题。
一种罕见病,全球不超过十例。
顾喜被无形的空间拉着,跟着孩子的父母一起到处跑。
城市里的医院,乡下的老中医,千金难求的专家号,留下一串串艰辛的脚印。
婴孩虚弱下去,成天都用药挂着。
父母看着婴孩三岁了还不会走路,经过一番挣扎后,又生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