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都是披着人皮的勾当!
那个叫珠儿的女子,那个以为能给爹带来体面和安慰的“大家闺秀”,竟是在县令和班头之间打滚的女子。
不,甚至还有更多不知道的污秽藏在里面。
实在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乘风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收缩。
孙县令似乎意识到刚才的失言,手指死死捂住了嘴巴,指甲掐进脸颊,在苍老的面容上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痕迹。
此刻的他,活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老鼠,狼狈又可怖。
“我、我什么都没说……”
他突然松开手,声音如破锣,颤抖着身子扑向一旁愣住的郭班头。
“你这个愚蠢的狂徒,定是你蛊惑珠儿,本官要将你千刀万剐……”
话音未落,他脚下被打翻的砚台绊了一下,一个趔趄,仆倒在地。
官帽歪斜地挂在脑后,露出几缕灰白的头发。
他趴在那里,像一只跌进油锅的老鼠,毛发尽数炸开。
书房门口,风又吹了进来,吹翻了那块帕子,缓缓飘落在乘风的脚边。
帕角上的红线缠绕着,并蒂莲开得艳烈。
艳得像一团刺目的火。
乘风缓缓低头,看着它,将那股作呕的冲动硬生生压下去。
半晌,他忽地笑了。
笑意很浅,像落在湖水上的月光,一触就碎。
“孙老爷。”
他拾起那块帕子,用指腹抚过针脚,又举到眼前晃了晃。
“你说的‘大家闺秀’……指的是这朵莲?还是左胸上有痣的女子?”
孙县令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膝头染着砚墨,袍角皱巴,满脸泥尘。
嘴唇哆嗦着,似想说什么,却卡在喉口,发出一串像是猫叫的干涩音节。
他看着乘风手中那帕子,眼神仿佛要把针脚上的每一根红线咬碎。
原本还指望靠义女珠儿这一手,将那两千两黄金捞到手。
却没想到,那小妮子暗中竟与这郭班头搅和在了一起,将事情搞砸。
怪不得,她整天与我念叨,那药丸虽贵,却可以让我重塑雄风,却原来是嫌弃我老了。
孙县令只觉胸口憋得难受,像块浸水的棺板,越压越沉。
那块帕子在他眼里,比刀子还亮,晃得他眼角一抽一抽,像癫。
“我原想着,事成之后,好好答谢老爷一番,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乘风轻轻一叹,把帕子丢进砚台的墨池,帕角一沉,莲花慢慢没入黑水。
他笑着摇头。
“现在看来,你这个父母官连猪狗都不如。”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在书房四壁间反弹回响。
然后,他把金子包裹重新背到肩上,看了看愣在那里的郭班头一眼。
“多谢郭兄提醒,你们之间的狗屁事,我不会掺和,劳烦等我走远些再吵。”
说罢,转身,缓缓向门口走去。
他刚迈步,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人仰马嘶之声。
紧接着,便是周围老百姓的慌乱与惊呼声传来。
“御史中丞大人到!”
乘风刚从后堂进入衙门大厅,便见一队黑衣乌帽、佩短刃的内廷随从,左右列开,昂然踏进厅内。